陆柒柒轻轻叹了口气，掀开被子坐起身。
烦躁得厉害。
卧室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运作时细微的嗡鸣。
她赤着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动作轻得像一只猫。
地板的凉意稍微让她清醒了一点。
想去客厅倒杯水。
走出卧室，客厅那盏暖黄色的壁灯依然亮着，勾勒出家具模糊的轮廓。
一片静谧。
然而，书房的方向却透出一条明亮的灯光缝隙，隐约还有敲击键盘的细碎声响，嗒嗒嗒，很有节奏。
楚霖琛还没睡？这个时间，快凌晨一点了吧？
陆柒柒脚步微顿，迟疑了一下，还是放轻脚步走向厨房。
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稍压下了心头的烦躁，但那焦虑似乎更深地沉淀了下去。
她握着水杯，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书房那道门缝。
这么晚了，他还在忙什么？难道他的工作也这么卷吗？还是说，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她端着水杯，慢慢走了过去。也许是好奇，也许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哪怕只是看看也好。
书房门没有完全关严。
透过缝隙，她看到楚霖琛坐在书桌前，背对着门口，身形挺拔。
他穿着简单的深灰色家居服，侧脸在电脑屏幕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神情专注地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发出之前听到的那种有节奏的敲击声。
桌面上散落着几份文件，还有一个空了的咖啡杯。看样子他已经工作了很久。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工作中，没有察觉到门外的动静。
陆柒柒看着他略显疲惫却依旧专注的背影，心里忽然动了一下。原来他也不是每天都那么轻松自在。大家都有各自的难处。
她转身回到厨房，几乎是下意识地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有盒装牛奶。她拿出一盒，找到一个小奶锅，倒进去，放在灶上用小火慢慢加热。
温热的奶香渐渐弥漫开来，驱散了厨房的些许凉意，也奇异地安抚了她一部分焦躁。
她找出一个干净的马克杯，将温好的牛奶倒进去，杯壁传来温热的触感。她小心翼翼地端着，再次走向书房。
这次，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笃，笃。
键盘声停了。
“进。”楚霖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似乎被打断了思路，略微有些不耐。
陆柒柒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的光和一盏台灯，光线不算明亮。
楚霖琛转过椅子，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那点不耐迅速隐去，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大概以为是家里的阿姨或者别的什么人。
“还没睡？”他问，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
“睡不着，起来喝水。”陆柒柒将杯子递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看你还在忙，顺手热了杯牛奶。”
楚霖琛的目光落在她递过来的杯子上，杯口还冒着丝丝热气。他停顿了一下，视线从杯子移到她的脸上，似乎在判断她这举动的用意。然后，他伸手接了过来。
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她的手指，她的指尖有些凉，而他的手很温暖，带着长时间握着鼠标的干燥。
陆柒柒触电般缩回手，脸上莫名有些发烫。
楚霖琛的指尖干燥而温热，与她微凉的皮肤相触，带来一种奇异的酥麻感。
陆柒柒几乎是立刻就抽回了手，好像被什么烫到了一样。
脸上控制不住地有些发热，她下意识地避开了楚霖琛探究的目光。
“谢谢。”楚霖琛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他端起杯子，凑近唇边，轻轻吹了吹氤氲的热气。
牛奶的温润香气在书房里更加清晰了。
他没有立刻喝，而是将杯子放在桌沿，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
“真的只是睡不着？”
他的眼神平静，却仿佛能看透人心底的遮掩。
陆柒柒手指蜷缩了一下，低声说道。
“嗯，有点……有点担心摊位的事。”
她没有全说，但焦虑是真实的。
楚霖琛看着她，没有追问细节，也没有立刻给出什么建议。
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温热的牛奶。
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临时摊位的生意，波动很正常。”
他的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高峰期过去，回落是必然的。”
陆柒柒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可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是在林薇那边依旧火爆的对比下，这种落差感格外磨人。
“我知道。”她声音闷闷的。
“只是……觉得还可以再想想办法。”
楚霖琛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喝着牛奶。
书房里只剩下他吞咽的细微声响，以及电脑风扇持续的低鸣。
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陆柒柒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多余，也有些尴尬。
“那你……早点休息。”
她小声说完，像是怕打扰他似的，转身想要离开。
“嗯。”楚霖琛应了一声，目光已经重新回到了电脑屏幕上，手指又开始在键盘上敲击。
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话和那杯牛奶，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陆柒柒轻轻带上书房的门，将那片明亮的光线与嗒嗒的键盘声隔绝在外。
客厅的壁灯依旧散发着暖黄的光晕，却驱不散她心头的阴霾。
回到卧室，那股烦躁感变本加厉地涌了上来。
楚霖琛的话没错，回落是正常的。
可她不甘心就这样接受。
林薇那边能持续火爆，自己这边为什么不行？
难道真的是选款的问题？还是说，她的销售方式太单一了？
降价？不行，太伤利润，也显得廉价。
再发传单？效果肯定越来越差。
脑子里乱糟糟的，各种念头闪过，又被一一否定。
她抓起手机，无意识地翻看着。
屏幕的光映着她紧锁的眉头。
朋友圈里，林薇刚刚又发了一条九宫格，全是摊位前人头攒动的照片，配文是：“感谢大家的热情！补货在路上啦！”
这条动态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陆柒柒最敏感的神经。
不行，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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