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尔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勉强挤出个微笑。
随后与迪克慢慢地骑行，趁着坐骑恢复气力的功夫，韦尔缓缓开口：
“几十年前，我曾遇到过一个姑娘。”
迪克知道，他所说的姑娘一定是卡戴珊夫人。
“她被一群土匪追逐。那些土匪就骑着马在她身后大笑着，如同驱赶小兔子一般，慢慢戏弄着她。
“恰好我遇到这件事，二话不说把那几个土匪全都杀死。
“然后我们两个，怎么说呢，算是一见倾心吧。
“之后的日子中，又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间。但，猎魔人和普通人注定无法在一起的。
“考尼时常跟我说，卡戴珊几姐妹都是普通人，在这个社会很难生活下去，希望有所依靠。
“而我是猎魔人，也时常四处狩魔，无法照顾到她的情绪。
“当然，我也是个混账，这些年不知道有过多少女人，那时候偶尔便会以接受猎魔委托的名义，把她独自留在那丛林中的小屋子。
“当最后一次我回去之后，发现她消失了。
“我四处寻找，才发现她已经嫁给了一个贵族。哎！”韦尔长叹一口气。
迪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用情不专的渣男或情圣。
他明知道和卡戴珊夫人没有未来，还去撩拨别人。
关键是撩拨完了又不负责。
但是感情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韦尔，现在卡戴珊夫人的丈夫早已逝去，我觉得在她生命的最后日子中，你可以多陪陪她，聊聊天也好啊。”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韦尔语气颤抖地回道。
接下来的路程中，两人不再言语。
天黑之时，两人已赶到了枯萎庄园。
于大门外，迪克已感觉到不对劲之处。
在庄园的院落之中，传来了少女们的痛哭之声。
韦尔早已翻身下马，推开了门。
“你是谁？从哪来的？”院内传来一个少女的质问。
迪克赶忙下了马，跟随在韦尔身后。
“迪克大师，您怎么来了？”
迪克看着这些双目通红的少女，找到了其中的主事者——珍娜，看着她们如丧考妣，心中大感不妙，连忙问道：“珍娜，这是怎么回事？”
“卡戴珊夫人，”少女哽咽不止，“她快不行了。”
“她在几楼？”一旁的韦尔问道。
“三楼。”
接着韦尔直接推开别墅的门，走了进去。
迪克则与珍娜来到客厅。
不过韦尔只在楼梯上走了几步，又转头看向迪克：“你能和我一起上去吗？我……有些不敢独自面对她。”
迪克颔首，随后两个猎魔人来到了3楼的一个房间前，外面有两个侍女在守候。
从门外，迪克能明显闻到草药与腐败交杂的味道。
两个侍女自然认识迪克，为两人开了门。
迪克率先进入，而韦尔则躲到了门扇的阴影之中。
房间内，弥漫着熏香的味道，然而一种轻微腐烂的气息却无法被掩盖，那是即将死亡之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的。
“咳咳，”
里面的卡戴珊夫人裹着厚厚的被子，面色蜡黄躺在床上，嘴唇发青，咳嗽不止。
见迪克进来，露出笑容。
“迪克，你来了。”她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刚才看花了眼，以为是那个混蛋来看我了。”
“卡戴珊夫人，您感觉怎么样？”迪克靠近床边柔声道。
“能活到今天已经非常不错了，我这一辈子没有太多后悔事，就是有些可惜我那几个姐妹和那个混蛋没来见我最后一面。
“迪克，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您说。”
“我已经将庄园交给了珍娜，以后你帮我照应一二。
“我这辈子无儿无女，就算将财产传给了珍娜，按照降爵制度，她不会是贵族，只会沦为普通的富豪了。我不放心这些孩子们。”
“你放心，我答应你。若真有事的话，我会让她用信鸽通知我。”
“那就好，那就好。哎，你门口的那个同伴是谁呀？”卡戴珊夫人有些费力地抬头说道。
迪克并不言语，只是笑了一下，接着他慢慢后退，一把将韦尔拽入房间内。
而韦尔也不反抗，就如同一个失魂落魄的孩子一般，踉跄着两步来到了卡戴珊夫人的床前。
迪克想要出去，但韦尔只是求助一般看了他一眼，并摇了摇头。
见状，迪克站在门口，将门关上，并不离开。
“韦尔！你是韦尔吗？”
“是，是我，考尼，我来了。”韦尔的声音颤抖。
“真的是你！这么多年都不来看看我。你当年就是那么狠心抛弃了我数次！我恨你！”卡戴珊夫人语气颤抖，但眸中明显有喜悦闪过。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韦尔的态度就如同犯错误的小学生一般。
接着他的目光躲闪，不敢再看床上的卡戴珊夫人，但当视线注意到一旁柜子上的两件物品时，就再也移不开了。
一个明显经过缝补的皮革帽子，一支破旧的长笛。
“我的考尼，没想到这个帽子和长笛你还留着……”
卡戴珊夫人闻言竟然坐起身来，面色也变得红润。
迪克见状心一揪，他知道眼前的老夫人是回光返照了。
她指着那顶帽子：“韦尔，你还记得那顶帽子吗？
“咱们以前一起散步的时候，你都会戴着那顶皮革帽子。”
“那顶帽子啊！那顶帽子我在四十年前就弄丢了，同时我也把你弄丢了，对不起。”韦尔眼泪止不住的滚落脸颊。
“韦尔，不用说对不起，如今我觉得你的决定是对的，“卡戴珊夫人指着自己的脸有些痛苦道。
“你看，我已满脸沟壑，白发苍苍，而你还只是中年人的模样。”
她又指着笛子说道：“你送我的唯一的礼物就是那支长笛，你说不开心的时候自己可以吹奏长笛，心情就会变得很好，而且夸我有音乐天赋，一定能吹奏出人间最美妙的音乐。
“我想要为你最后再吹奏一曲。”
说罢，卡戴珊就想起身拿起长笛，韦尔赶忙阻止，柔声道：“你此时对我说的话语，就是人间最美妙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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