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月光在投下一层淡淡薄纱。
虞苏正要就寝，青葵匆匆推门而入，压低声音道：“小姐，王爷来了，说是有事。”
虞苏睫毛一颤，眼底浮起一丝笑意。
果然，来了。
大抵是绿娆做了什么。
绿娆的一举一动都在虞苏眼里。
她也早知对方藏了那副药，只等着机会献身。
今夜，她特意命人送了安神汤过去，心底便已有了预感。
锦岚院的门被推开。
陆玄昭踏月而入，周身阴沉沉。
可若仔细看去，他脸上还泛着一抹不寻常的红晕，眸光克制，隐火。
他目光紧紧盯着虞苏，嗓音很沉，“这个丫头私换汤药，妄图勾引你夫君。王妃以为，该如何处置？”
虞苏缓缓走近，垂眸看了眼被捆着的绿娆，“自然依府中规矩处置。”
绿娆脸色骤白，大惊失色，“王妃饶命！奴婢也是受了张氏指使……她说，想让我破坏您和王爷的感情，好让王爷心生嫌隙……”
虞苏停下脚步，蹲下身。
“别担心，不会伤你性命。”
绿娆抬起眼眸，眼睫毛挂着泪珠。显然有些不可置信。
大家后宅，那些主母对待爬床的丫鬟，都有一套。
不是死便是发卖。
绿娆心惊胆颤。
虞苏转头吩咐：“打三十大板，送回虞家，跟张氏说，嫡姐即将成婚，王府人手充足，她送的陪嫁丫鬟还是给嫡姐使唤吧。”
说完，身后的侍女仆从就将绿娆带了下去。
小院安静了下来。
虞苏看着陆玄昭静静站在那，眉目覆着霜雪。
两人都未开口。
虞苏知道，他生气了。
这是等着她，先走过去，先低头，先给一个解释。
她吸了口气，迈步过去。
“让她去我书房伺候，是你的意思？”陆玄昭开口，语气沾了一丝夏夜里没散尽的火。
虞苏没有否认，伸出手，轻轻牵住了他的指尖。
“不是，绿娆花了银子才安排进你书房去的。是她自己主动的，不是我刻意而为。”
陆玄昭低头看她，眼底积着一层难以掩饰的受伤，
苦笑了声，“但你也不在意。”
“我在意。”虞苏直视他，很认真。
“但我更在意的是……你会怎么做。”
陆玄昭轻笑了下，笑意却冷，“你不是最在意一世一双人？怎么轮到我，就不讲了？”
他声音低下去，像是被什么堵着，“你对傅怀溪那么苛刻，怎么到我这里，反而宽容了？”
虞苏看着他。
他是真的受伤了。
她突然有点心软。
他不是介意那个婢女，而是介意她对他，连吃醋都没有。
虞苏缓缓收紧手指，轻声道：“你错了。我不是不在意，是太在意了。”
陆玄昭睫毛微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这世道不容女子太多妄念。可我心里始终还是想要一世一双人。”
“就算王爷愿意，后院只有我一个女主人，可这世上不止你一个人能决定所有事。”
“旁人一句王妃无出，一句玄王子嗣单薄，陛下、朝臣……总会有人插手。”
“所以我怕。怕真做了这夫妻，日后便再无选择的机会。”
陆玄昭望着她，胸口仿佛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
她不是不在意。她是在害怕。
陆玄昭紧绷的拳头突然松开。
他低头，将她用力揽入怀里，“要怎样，你才肯信我？给你我的命？”
虞苏突然笑出声，“我才不要你的命。”
·
屋内灯火阑珊，烛影摇曳。
书案前，陆玄昭写下最后一个字，轻轻搁下手中的毛笔。
虞苏站在一旁，静静检查完那一纸和离书。
上面有陆玄昭的签名与私印，毫无敷衍。
她眼角微挑，笑道：“若哪天王爷想琵琶别抱，我便带着它潇洒离开。”
陆玄昭面无表情，声音却隐隐带着丝咬牙切齿：“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待墨迹晾干，虞苏小心翼翼，将和离书折好，放进自己的金库匣子中。
这是她为自己留的一条退路。
无论现代还是古代，离婚都难，
何况她的夫君是一个权势滔天的王爷。
有了这封和离书，她才终于能安心迈出那一步。
不是被逼、不是试探，而是主动接纳。
如今，她愿意赌一把了。
陆玄昭站在一旁，看着虞苏将那封和离书妥善收好。
上匣子，还扣锁！
陆玄昭心里忽然说不出的滋味
他理解她的谨慎，也理解她渴望自由的心思。
可看她那副“万一哪天你琵琶别抱了，我也不怕”的模样，心口还是像被什么堵着。
他就那么不可靠吗？
陆玄昭垂下眼，沉默了片刻，“你就那么肯定，我将来会变？”
声音低哑，带着一丝自嘲，“我一个人干干净净过了二十多年，也没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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