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不能说一模一样，但在海西眼中总是千篇一律的存在，除了觥筹交错的面容不同，空气中永远飘散真假混杂的各类消息，言语间充斥着尔虞我诈和利益交换。
当然，也不能说没有美好的一面，舞池中翩翩起舞的乔治和艾莉亚，路易与玛丽，不就是得益于舞会而甜蜜互动的美好吗？
卫斯理.斯图尔特出身乡绅家庭，却以与人开设的银行业得以晋升议员，进而成为市长。因此，应邀而来的贵族们，面上礼貌周全，但细节可见倨傲。
海西，维多利亚和斯图尔特夫人貌似亲近的站在舞池的一角闲谈。
维多利亚刻意来回把玩手中比利时蕾丝装饰的折扇，却是意在展示右手漂亮的祖母绿宝石。
那副高傲的贵族夫人派头，让海西忍俊不禁，不确定是现在就开口夸赞，还是把这个机会留给旁边的斯图尔特夫人更得宜。
这位颇具熟女风情的夫人，只能在珍珠与紫水晶里打转，怕是因为斯图尔特市长还没拿到爵士封号，夫人才不敢用太过张扬的宝石，
斯图尔特夫人显然也注意到了维多利亚手中的祖母绿，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吐槽：不过是块成色中等的祖母绿，也值得这样来回显摆？
可惜谁叫维多利亚出身霍华德公爵府，又嫁了个子爵丈夫呢？
她面上堆起热络的笑，主动开口：
“子爵夫人这枚祖母绿真是漂亮，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戴在您手上，倒把这比利时蕾丝扇都比下去了。”
维多利亚要的就是这句话，嘴角立刻扬起得意的笑，却还故作谦虚地晃了晃手：“夫人过奖了，不过是子爵之前在伦敦拍卖行随手拍的，戴个新鲜罢了。”
说着她的眼神扫过海西，想要找到一二破绽，压上一头。
海西哪会不懂她的心思，干脆抬起左手，轻轻拨了拨鬓边的碎发，让无名指上那枚硕大的红宝石订婚戒指彻底露在灯光下。
鸽血红的宝石在水晶灯映照下，泛着莹润又张扬的光，比维多利亚的祖母绿更添几分夺目。
维多利亚扯了下嘴角，自然认识那是德文郡公爵府传承下来的珠宝，眼珠一转，又想故意问问哪个是西里斯男爵所送。
海西的未婚夫是公爵不能轻易得罪，可是娘家不过是新贵，是她亲自去拜访过的乡绅家庭，能有什么珠宝。
没等维多利亚开口，海西先笑着看向她的手，夸了一句：“维多利亚这祖母绿颜色通透，看来子爵确实费心不少。”
不等维多利亚接话，她又转向斯图尔特夫人，念叨道：“不过冬季，我还是更喜欢珍珠，哥哥送我的这套多层珍珠颈链正适合，我看夫人也很喜欢这个款式。”
斯图尔特夫人含笑点点头，却明白自己的项链和这位海西小姐的相比差了不止一个档次。那可全部都是10分的海水白珍珠，最下面坠着的梨形珍珠足有椰枣大。
维多利亚刚刚想到的问题被卡在了舌尖，懊恼地想起来那个西里斯获封的就是珍珠男爵，手握海水珍珠养殖技术。
她不悦地翘起了嘴唇，却明智的没有发做，转而说起伦敦那边传来的的新鲜事，时不时还问问海西意见，一切诡异的和谐进行了下去。
10点的钟声刚过，宴会厅的水晶灯渐渐熄灭。爱丁堡市长府邸的晚宴终于落下帷幕。
贵族们三三两两地走出宴会厅，谈笑声中还带着几分酒意，马车夫早已牵着马匹候在门口，马灯的光晕在雪地上映出暖黄的光斑。
海西挽着威廉的手臂走在后面，正准备登车，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妇人凄厉的哭喊传来。
一个穿着深色斗篷的妇人突然从路边的马车里冲出来，怀里抱着个裹得单薄的孩子，跌跌撞撞地朝着阿利斯泰尔子爵扑过去，凄厉的哭声瞬间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子爵！菲利普，菲利普，您别走！求您别把我和孩子送到伯明翰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
简和玛丽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连手里的暖手炉都忘了握紧。
艾莉亚皱紧眉头，眼底充斥着不体面女人行为的厌恶和排斥，这一切让她想起那个几乎毁灭她的婚约和人生的堂姐。
托马斯和爱德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眉头拧成一团，显然没料到会在晚宴结束时闹出这种事。
阿利斯泰尔被妇人拽住裤脚，又急又慌，想推开她又怕伤着孩子，只能慌乱地解释：“你别闹！这是我战友的孩子，我只是帮着照看……”
海西快步走上前几步，目光落在孩子冻得发青的小脸上——那孩子闭着眼睛，哭声细弱得几乎听不见，小手从毯子里露出来，指甲盖都泛着紫。
她心头一紧，拿过威廉的手杖给阿利斯泰尔子爵后背就是一下，“我要是你那位战死的战友，现在就从墓地里爬出来给你两枪！没看见孩子快冻僵了吗？还有空在这拉拉扯扯！”
阿利斯泰尔子爵吃痛地回头，无措地看向目光如刀似箭的海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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