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漫长且艰辛的路途之中，时光悄然流逝。
那个令人惶恐不安、却又无法逃避的日子终究还是无情地降临了。
无论顾凌羽如何竭尽全力，他始终未能改变既定的命运轨迹。
哪怕到了遥远的未来，那些记忆依旧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尤其是苏瑶那仍残留着最后一丝微弱意识时的模样，更是如同一幅永恒的画面，永远定格在了他的脑海深处。
还记得那天……
“凌羽……”
苏瑶的声音轻若游丝，仿佛风中残烛般。
但仔细听去，却与平时无二，仿佛快要离开这件事不过是假象罢了。
只是一个玩笑，对吧？
“我在，遥遥……”
顾凌羽急忙回应道，紧紧握住她的手，生怕一松手就会失去她。
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谁也发不出更多的声音来。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凝视着彼此，心中纵有万般思绪，此刻也只能化作无声的交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着所剩无几，苏瑶终于打破了沉默。
“凌羽，我的凌羽啊~能够遇见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
苏瑶展示着微笑，尽管那笑容看上去无比美丽，亦如顾凌羽记忆当中那样。
可在顾凌羽眼中却显得一副逞强得模样。
“嗯，我也是一样！”
顾凌羽重重地点了点头，他面无表情，仿佛一点都没有为苏瑶感到伤心。
然而，苏瑶并没有停止倾诉：
“凌羽啊，你变得如此沉默寡言了，这可一点都不像从前的你呢。让我再好好地看一看你吧，好吗？”
说着，她那饱含深情与眷恋的目光缓缓移向了顾凌羽，一寸寸地扫过他的脸庞，想要将他的每一个细微模样都深深铭记于心。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顾凌羽竟然避目躲开了来自苏瑶的眼神。
苏瑶对此并未过多关注，她只是稍作停顿，紧接着又继续说道：
“凌羽啊，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过错，不要再沿着这条错误的道路一直走下去了。等我离去之后……千万不要把我给忘记了，可以吗？”
听到这话，顾凌羽嘴唇微张，似乎想要立刻回应些什么。
但话还未出口，苏瑶却是更先一步继续开口说道：
“嗯，我知道的，你又怎么会那样呢？我记忆中的顾凌羽一直是我眼前得这副模样，不是吗？哈哈哈.....”
苏瑶先是轻声浅笑起来，可笑着笑着，那笑声却突然戛然而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生生掐断一般。
“呜呜呜……可我实在是舍不得离开你啊，凌羽！我真的不想走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是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呢？凌羽……”
苏瑶再也无法抑制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
她哭得如此伤心欲绝，以至于整个身躯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望着眼前苏瑶这般撕心裂肺的痛哭模样，顾凌羽只能拼命咬紧牙关，强行压抑住自己心头那股难以言喻的痛楚和不适感。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确实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用尽了浑身解数，可最终还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悲剧一步步逼近，却丝毫没有回天之力。
倘若故事仅仅在此处画上句号……
苏瑶的离世，其实完全是由于其自身最为纯粹的寿元已然耗尽所致。
既非因为潜伏于体内多年的暗伤突然发作，亦非遭受了它人精心策划的阴险阴谋算计，更与所谓的天赋限制毫无关联。
而这，是这片修仙界里身为仙人，所有仙人最终都无可避免要面对的尽头。
苏瑶的寿命究竟几何？是百万年之久？还是亿万年之长？
已经无人知晓，就连她自己也已经遗忘了。
她的生命漫长到连她自己都忘却了自身竟然存在着寿命的限制。
岁月悠悠，时光荏苒，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然而，那一刻降临了，她才恍然惊觉。
顾凌羽也恍然惊觉！原来大家并不是都想自己那样啊.....
而另一边，顾凌羽呢？
在一次此界绝无仅有、无法复刻的机缘巧合下，他奇迹般地摆脱了寿元的束缚，从此不再受其桎梏。
正因如此，他自然而然地以为同伴众人皆应如此。
也理应如此才对……
即便是后来，顾凌羽想尽办法以自身之力反哺苏瑶，却依然未能改变这一结局，一切努力皆是徒劳。
倘若苏瑶就这样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离开人世，倘若事情仅止于此……
可人生从来就不存在这些假如。
“凌羽……”
苏瑶突然间止住了那些喧闹不休却又深深牵扯着顾凌羽心弦的声音。
闻听此言，顾凌羽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慢慢地，抬起那低垂许久的头颅。
当他抬眼望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幅令他永生永世都难以忘怀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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