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来的时间点正是吴德来到牛头村没多久，这家伙天天穿着件修身的青竹长袍跟个开屏的孔雀一般堵在原身必经之路上不是念诗，就是送野花。
这不，今天原身端着满满一木盆衣服去河边洗衣服，就又又被吴德装作不经意拦住了。
小红停下脚步放下木盆，吴德以为自己终于打动了她，高兴道：“岑姑娘，你终于肯跟我说句话了……啊啊啊！”
不等他把话说完，小红就双拳出击，他的两个眼睛变成了熊猫同款。
“你，你怎么能打人呢？”
“你天天在我必经之路上拦着念些酸诗，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之前念在你是我娘的远房侄儿的份上，我一忍再忍，可巧，今天我要洗这么多衣服，你还来我面前哔哔哔，就不能怪我忍无可忍对你动手了。”
吴德：“……”
岑小草怎么这么不讲理？
她洗那么多衣服和他有半文钱关系吗？
凭什么把气都撒他头上？
咦，不对啊！
之前岑小草看到他还都是一脸娇羞来着，怎么就对他动手了？
难道他看走眼了，这岑小草骨子里其实是个脾气不好的？
小红见这家伙愣在那儿不动弹，就又给了他肚子一拳头，吴德疼得直接弯下了腰。
“让开。”
就算捂着肚子，也不耽误吴德撅着屁股往旁边让位置。
小红走了两步，又退了回去。
她决定，驯服老黄牛，从此刻开始！
吴德本来已经直起了身子，见小红又回来，连忙又弯腰捂住了肚子。
“你要干什么？”既然这女人不像她平时表现的那么软弱善良，他觉得他得换个思路勾引岑小草。
小红把木盆塞进吴德怀里，“我这个人不相信男人花里胡哨的甜言蜜语，如果你真的想娶我，就甭整念诗啊，送野花这些虚的，我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如果你愿意帮我干，我或许会考虑你！”
这时候的女娘都很保守，胆子大的遇上心上人，顶天了偷偷送些吃的，帕子荷包这一类的私密物品定亲后才敢送出去。
像小红这样大剌剌让人上门去干活的，吴德还是头一次见，不自觉他就瞪大了眼睛。
世界上怎么会胆子这么大的女娘？
小红不管吴德怎么想，从路边扯了一根藤条，把藤条上的叶子揪掉，对着他的屁股就抽了过去。
“赶紧走，替我洗衣服去！”
吴德：“……”他没有答应好不好？
然而，小红表示不听不听，又连续抽了几下。
吴德想发火，但顾忌着贵人交给他的任务，不好和小红翻脸，只能端着木盆往河边走。
河边有不少人洗衣服，瞧见小红俩人这组合，都好奇地看过来。
他们看到吴德竟然蹲下把洗衣盆里的衣服一股脑倒进水里，而那些衣服好像是岑大柱家几个人的。
更让人无语的是其中还有两件粉红色的丝绸肚兜，眼瞧着就被河水给冲走了。
小红用藤条往河中央一甩，把肚兜勾了回来。
这么好的肚兜，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原身那个大姐的。
原身听蔡荷香说这两个肚兜是用边角料给大姐做的，以后会用细棉布给原身做。
原身见识少，真就信了这鬼话，而蔡荷香承诺的细棉布肚兜一直也没见影儿。
现在细想想，就岑家这条件，咬咬牙能送两个儿子去县城私塾读书，还能送大闺女学绣活就算了，竟还舍得给大姐买丝绸料子做肚兜？
虽说两个肚兜用不了多少料子，但就算当作边角料买，这两块肚兜所用的丝绸也比普通的棉布贵得多啊！
再对比岑家人对两个女儿的态度，简直是把一个捧上了天，一个被踩成了泥。
时下孩子多的家庭，父母偏心心归偏心，但偏心到这个程度的，还真是少见！
看来岑家人的问题不是一般的大啊！
嗯，回去后再好好问问他们。
洗衣服的婶子大娘们看到吴德搓洗岑梅花的肚兜，都朝他指指点点。
吴德脸上涨得通红，又不敢直接撂挑子走人。
万一岑小草当场发飙抽他怎么办？
更重要的是贵人的要求得尽快完成，如果他现在走了，下次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接近岑小草。
就这么着，吴德靠着厚脸皮硬是把那一盆衣服洗完了，期间他好几次都想翻脸走人。
没别的，因为其中有蔡香荷的两个犊裈（kūn），嗯，说白了就相当于现代人的裤衩子。
这是汉代时专属劳动人民的内裤，也是穷的象征（犊裈解释来自百度）。
两外还有原身爹，原身哥哥弟弟的裤衩子都一并被吴德给洗了。
这时候的人擦屁股要么用石头蹭，要么用竹片儿刮，脏得一批。
想也知道裤衩子有多脏，多难闻了，吴德就算吃喝嫖赌全占了，但他原本家境好啊，以前有人伺候，赌得家败落了，又搭上了不知名贵人，他平时连自己的衣服都没洗过，这会儿却要给旁人洗衣服，还是裤衩子，别提有多心塞了。
不洗吧，有可能被在大庭广众下抽。
还手？
贵人说不能打，别把岑小草打毛了，让她起了反抗的心思，最好是把她当老黄牛使唤，累死更好，让她一辈子都没有离开青阳县的机会。
小红不知道他心里所想，等他把衣服洗好了，又用藤条抽着他往岑家而去。
不是要把原身当作老黄牛吗？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做个真正的老黄牛吧。
吴德跟着小红回到岑家放下洗衣盆，就准备提出告辞，小红转身啪又抽了他一鞭子。
“还没晾衣服呢！”
吴德：“……”
没办法，他只能任劳任怨晾衣服。
他一手拿着一个粉色肚兜，一手拿着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裤衩子往晾衣杆上甩。
“啊啊啊啊！吴表哥，你好生无礼，怎么能拿我的肚兜？”
吴德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丢了肚兜和裤衩子，肚兜和裤衩子啪嗒落地。
岑家的院子地就是被踩实的黄土地，下雨的时候一院子泥，天气晴朗的时候，地面上飘着层黄土，走路都能带起一阵尘土。
更别说湿漉漉的衣裳掉地上了。
这下好了，那原本鲜亮的粉色丝绸肚兜一下子就变成黄土色肚兜。
那裤衩子也沾上了黄土，看着贼磕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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