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起来了，吃饭了吗？”
宋老大进来叫宋老头吃饭，一进门，就看到宋老头半个身子在炕外，头朝下，脸朝上，一双眼睛瞪的圆溜溜的，不知道是喜还是惊的表情……
人已经没了许久，脸都青灰了。
“爹！”声音凄厉！
他膝盖一软，跪在屋门口……
其他人听到喊声，急忙冲出来，看到跪在门口的宋老大，还有啥不明白的。
“爹啊！”宋老二也踉跄着走到门口，看到挂着的老爹，立刻跪在门口。
爹走了！他没有爹了……
老爷子走的好像很难受，昨晚，他是不舒坦了吧？他们最近该守着他的。
宋老大流着眼泪，站起身，进屋，把老爷子的尸体移正，放在炕上，手伸到他脸上，帮他把眼闭上。
爹，到底是啥事，让他死不瞑目。
宋老大帮他阖上眼，“二弟，通知族里，发……”
“啊！”
他吓得一屁股坐地上，老爷子原本被他阖上的眼又睁开了，和之前睁的一样大。
宋老二张着嘴，怕的发不出声。
不是，老爷子都走了，还吓唬人。他们之前对他还算孝顺的吧？没虐待过他吧？他还有啥不满意的？把他们吓死下去陪他才行吗？
“大哥，咋办？”
“你让我缓缓，再试试。二弟，这事必须烂肚子里，家里的，都不能说。”
“我知道，知道。”说出去，他们还能做人吗？老爹死不瞑目。
宋老二没让两个妇人进门，也没让他们出去叫人。
“他们到底咋啦？爹又活了？咋不让我们进去送孝衣。”
“不知道，等等吧，许是有大事。”当家的脸色，难看的吓人。
宋老大鼓起勇气，再次帮老爷子阖眼，没一会，闭上的眼又重新睁开。
宋老大想哭，老爹到底是闹哪样？人走了，还不让他们消停吗？
“爹，你想咋样啊，你要不起来说一声，我啥我办啥还不成吗？求您别吓我了成不？儿子我受不了哇！”宋老大说着说着，又开始哭。他真的太难了，太难了！
自从老三死了以后，就没过过舒心日子。
宋老大哭够了，只能想办法让老子闭眼，“你不想和娘葬一起，觉得亏心？”
他盯着老爹的眼，这不对，他要和娘葬一块。
“你觉得对不住老三，没脸见他？”
宋老二听着听着，觉得老爷子醒了，估计会扇他两耳刮子。
看着就是不闭眼的老爹，宋老大心里焦急，怎么办？不能不报丧，可是，人家一来，老爹这样，咋整？
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对老爹干啥了，让他死了都不能闭眼。
“爹啊，老三和娘在下面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我保证！”
宋老二紧张的盯着老子，没动，一动不动。
“爹，我去求风子来给您上香，成不？他和老三一定会原谅您的，您安心走吧，成不？我保证，我每年都会给您烧多多的纸钱，让您在下面不愁吃喝。等我没了，就让我儿子继续给您烧，成不？”宋老大现在有些情绪崩溃，歇斯底里。
炕上的老头子，缓缓闭上了眼，死之前的狰狞也没了，看起来走的很是安详。
宋老大：……
宋老二也傻眼了，这都是啥跟啥？老爹一辈子没消停后，走了也不让他们安生。
想到面都见不到的宋风，他又想哭，老爹，临死还要坑他一把吗？宋风和他们都断亲了怎么可能来祭拜他。
这话，他不敢说，怕老人家又睁眼吓人。
“快，去拿寿衣，给爹换上，咱们就去报丧。”
“好！”宋老二很想问大哥，刚才答应爹的事咋整，看了眼老爹好不容易闭上的眼，他聪明的选择了闭嘴。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发丧，老爹在地下知道他们忽悠了他，棺材板能不能压得住。
宋老大一报丧，宋老爷子去了的消息一阵风一样，吹遍了枣树村。
这是咋的了？今年犯啥太岁了？
先是王家老爷子，现在又是宋家老爷子，村里年岁长的，咋一个接一个的没了？
宋春妮知道自己老爹没了，当时就掉了眼泪，怔怔的发呆了许久。
其实，今年，老爹找了她好几次，每次都态度极好的想找她唠唠，可她没搭理他，总觉得他是居心不良，没安好心。
所以，之前老爷子其实是已经觉得自己活不久了，真心想来找她拉呱的是吗？
说不清是后悔还是别的，可能她这辈子，注定亲情缘浅吧。
“娘，你咋哭了？”
看到婆婆哭了，方小宁紧张极了，这又是哪里不舒服了？
“身子不舒坦？我叫人去叫大夫。”
苏氏拉住了她的手，“小宁呀，风子他爷爷没有了。”
“老爷子去了？”今年她瞧过几回，好像身子骨看着还不错。
“嗯，昨晚去的，听说走的很安详。”苏氏流着眼泪，虽然说吧，老爷子生前没对她好过，好歹他也是当家的亲爹，没他就没当家的，她想想，还是很难受的。
看着依旧不记仇，心善的婆婆，方小宁安慰着，“娘，老爷子年岁大了，去了也是很正常的。跟人家卧病在床的比，他也算不错了，没受罪，你说是不？”
要她说，老天爷真的厚待老头子，一辈子净干缺德事，还能好好的走。这么大年纪，算是喜丧了。
就是，老爷子走了，他们是奔丧还是不奔呢？
苏氏又被安慰到了，觉得儿媳妇说的极对，老爷子没受罪，又活了这么多年，好像是喜丧走了来的。
看她情绪稳定了，“风哥还在书房，我去跟他说一声。”
这事，跟婆婆商量不出来个啥，她还是去找宋风问问比较好，看他啥意思。
“成，你去找她，我去作坊看看春妮，她肯定难受死了。”
不是，你们到底难受个啥？他生前怎么对你们的忘了吗？虽说人有时候不要记仇。尤其是死人，可是吧，她是小心眼，谁对她好，对她不好，她就记一辈子，就算是死人，也要为他生前做的孽负责。
哎，婆婆的圣母心，她真的，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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