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花和秀秀两个年纪小的,则跟着孤儿院的老师和孩子们上街卖报纸。
阿生和小黑脱了沾着泥灰的褂子,胳膊肘上还留着蹭破的红痕,两人背靠背坐着,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皮重得像坠了铅。
小花和秀秀则蜷在竹榻另一头,小脸蛋被晒得红扑扑的,额前的碎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
李海波心里一揪,走过去蹲在竹榻边。
不过几天功夫,几个孩子都黑瘦了些,尤其是小花,原本白生生的胳膊晒成了浅褐色,小腿上还有蚊子咬的红疹子。
他伸手想帮秀秀理理乱发,小姑娘却迷迷糊糊往他怀里缩了缩。
侯勇关心地问道:“孩子们不会中暑了吧?”
李海波抱起小花,“花花,外面太阳那么毒,晒得人头晕,明天别去了,在家歇着好不好?”
小花却立刻摇了摇头,小眉头皱得紧紧的:“不行呀,大哥。
老师说了,孤儿院被烧得什么都没了。
现在盖房子要好多好多钱,我们多卖一份报纸,就能多攒一分钱。
要是冬天前盖不好,同学们就没地方住,会被冻死的。”
她说着,小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睛里蒙着一层水汽,不知是累的还是急的。
李海波皱着眉头,伸手摸了摸她晒得滚烫的头顶,“傻丫头,老师骗你们呢。上海的冬天哪有那么冷?顶多穿件棉袄就过去了,冻不死人的。”
旁边的秀秀怯生生地抬起头,“大哥……人真的会冻死的。
以前姆妈还没把我们领回来时,我们几个孤儿挤在桥洞下的窝棚里,冬天漏风,被子薄得像纸。
就真的有小伙伴被冻死了!”
话没说完,小姑娘的眼泪已经滚了下来,砸在脏兮兮的裤腿上。
“啊……这……”李海波几人相视一眼,不知如何安慰。
阿生见气氛沉了,清了清嗓子打岔:“大哥,吴伯伯这几天总念叨你呢。
问你啥时候有空,去工地搭把手。那边缺人手。”
“嘿!这老吴头!”李海波猛地站起身,语气里带了点火气,“他当他的大善人,干嘛非得拉上我啊?
道德绑架啊这是!
我不去。明天起你们也别去了。”
他伸手点了点阿生的额头,又揉了揉小黑的脑袋:“你们这个年纪,就应该爬树掏鸟窝,该在学堂里描红写字,哪能扛这些沉甸甸的担子?老老实实在家读书写字,听见了吗?”
小黑却梗着脖子,黝黑的脸上满是倔强:“那不行!孤儿院烧了,现在正是最难的时候。
我们要是躲在家里享福,以后盖好了学堂,我都没脸踏进去。
吴伯伯说了,砖头一块一块砌,房子才能立起来,人也一样,得有点担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不去搭手,可以出钱呐!”他“啪”一声将一捆法币拍在八仙桌上,“大哥有的是钱,请几个壮劳力来扛砖挑灰,总比让你们这群半大孩子晒脱一层皮强!”
他扭头冲灶间喊:“姆妈,明天您跑一趟孤儿院,把这些钱交了。
跟院长和老吴头说清楚,以后我们家这几个孩子,就不去工地折腾了!”
李妈端着菜碟出来,瞅了瞅桌上的钱,又看了看孩子们脸上忽明忽暗的神色,嘴唇动了动,终究只是叹了口气,解开围裙擦了擦手,把钱仔细收好,“你呀,就惯着他们吧。”
“我有钱,我乐意惯着!”李海波说得理直气壮,顺手揉了把小花的头发,“再说了,这么点年纪,就该被惯着。”
小花被他揉得咯咯笑,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直冒光,“大哥,那……我们能吃大鸡腿吗?”
“买!”李海波大手一挥,“每人两个大鸡腿,管够!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
吃过晚饭,熊奎和侯勇两人结伴去了黑市,杨春则早早地去了“杨记粤菜馆”,而李海波找了个理由,骑着自行车来到了位于公共租界的“土地爷”小组安全屋。
自行车刚拐进石库门那条巷,李海波便猛地捏了刹车。车轱辘在青石板上滑出半尺,带起些微尘。他摸出烟盒抖出根香烟,打火机“咔嗒”一声窜出蓝火苗,橘红的光在他眼下晃了晃,又迅速被晚风掐灭。
烟丝燃着的轻响里,他眼角余光扫过两侧——烟纸店的玻璃柜台后,老板娘胳膊垫着账本打盹,发髻上的银簪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皮货铺已经打烊了,只留道缝透着点昏黄。
他深吸一口烟,指尖夹着的烟卷明灭间,耳廓微微动了动。“顺风耳”异能如细密的蛛网悄然铺开,声波穿过砖墙、木门,甚至窗棂上糊着的棉纸,将周遭动静一一收进脑海。
只听见安全屋里坐着两位熟人——老张和林医生,两人正坐在八仙桌前小声交谈着。
李海波吐了个烟圈,嘴角勾起抹了然的弧度。林医生深夜在此,多半是为了前天在宪兵司令部外匆匆一别的事。他碾灭烟蒂,将自行车往墙根一靠。
自然地走上前去,三长两短的叩门声敲在斑驳的木门上,里面传来老张刻意压低的回应:“谁啊?打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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