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宫里时，正好光武帝喝了药准备睡一觉。
听到芝兰姑姑一起来的时候，德公公的心已经抑制不住狂跳，他怕光武帝太激动又晕过去，连忙让人喊了太医院的人，在侧殿候着。
沈天娇也趁着德公公出去的时候，赶紧躲出去了。
她毕竟是小辈，哪有小辈光明正大看长辈笑话的，哪怕这笑话她早就知道了。
见芝兰姑姑进来，光武帝心中已经有了准备。
他闭上眼，老三和老四说自己眼盲心瞎，真是一点也没说错啊！
“是霍歌，对不对？”
光武帝期待地看着芝兰姑姑，他既希望那人是她，又不希望那人是她！
“呵，呵，是不是我家姑娘，有差别吗？”
看着光武帝如此痛苦，她只觉得畅快。
“她，为什么从来不说？”
芝兰姑姑听到这个问题，冷笑一声：
“我家姑娘嫁进宫里时，沐皇后已经离世，恐怕那时，无论她说什么，你都会觉得她心机深重，在争宠吧！”
光武帝一噎，设身处地想想，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想当初，我家姑娘跟你说，是前太子故意撞她，害她落水流产，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说的吗？”
芝兰姑姑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光武帝，毫不同情：
“你说，我儿的品性是你自幼教导，绝不会做此恶毒之事。”
“你还说，我家姑娘避用避子汤，所以才会有了这孩子，孽种，本就不该来这世上，如今不过让我家姑娘趁早断了心思，免得痴心妄想罢了！”
芝兰姑姑越说越是激动，她高声质问道：
“普天之下，从未听说过，一国之母还要服用避子汤的。”
“你如今，还要问我，为何我家姑娘从来不说吗？”
光武帝被问得一阵心悸，怎么捂住胸口，这痛感还是蔓延至四肢。
是他！
是他蠢！
那个孩子若是还在，若是还在......
噗——
光武帝再度吐血昏迷。
沈勇山连忙上前，芝兰姑姑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她家姑娘这一生太过可悲！
为避免光武帝病情加重，娇娇带着芝兰姑姑先离开了，她不知道的是，这次光武帝没一会儿就醒来了。
见芝兰姑姑不在，沈勇山只能告诉他，让娇娇带走了。
光武帝痛苦地闭上眼睛，此刻，悔意如潮水般涌来。
众人不敢再刺激他，沈勇山也是根本不敢离开。
刚刚那一眼，光武帝眼中毫无生机，他怕自己这个兄弟，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自戕的帝王。
“你不是说，要看娇娇和小四的孩子么？这次我不阻拦了，只要得到娇娇同意了，他们什么时候成亲都可以。”
光武帝看了眼自说自话的沈勇山。
这时候，也就只有这个憨货会用这样的蠢办法来转移自己注意力。
“还有，昨日娇娇说，之前陆战送她那个农庄啊，她种了很多果树，这几日不少果子都成熟了，还有一个大鱼塘，咱们要不去住两天，垂钓好不好？”
“你不是最喜欢垂钓，却说没时间吗？这次我陪你去！”
“你不是最烦垂钓？”
见光武帝愿意搭理他，沈勇山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不，娇娇说了，等钓上鱼来，她就给我做烤鱼吃。”
光武帝虽然没眼看自己好友这嘚瑟的样子，但确实比刚才好多了。
刚才他是真的想一死百了。
真的，想把命赔给霍歌！
可是，哪怕他死了，霍歌也不会想见他了，难怪，难怪她那么坚决地不要入皇陵。
“阿山，我想去一趟安阳！”
“你想去皇后娘娘墓前？”
沈勇山是知道皇后娘娘被送回安阳的，当初宁远侯府迁回祖籍安阳，还是娇娇一起回去的。
但如今这种情况，他怎么敢带皇上去？
带他去皇后墓前吐血吗？
再说，虽然是自己兄弟，但刚才他听完，连他都觉得，若是皇后娘娘再见到光武帝，应该会觉得晦气！
“要不，咱们过段时间，等你身子好点再去？到时候，我陪着你去。”
光武帝看着一旁有些局促的沈勇山，叹了一口气。
“好，等我这几天养养身子，咱俩就去。”
见终于安抚了光武帝，沈勇山便出宫了，他也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出宫路上，娇娇时不时看一眼芝兰姑姑，宫道长，两人走得很慢。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娇娇没说什么，人多口杂，这里不是说话的时候。
芝兰姑姑看了眼娇娇，她今天心中并没有因为道出真相而解脱，反而越发替自家姑娘不值。
这种情绪延续到两人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后，才逐渐平复下来。
“姑姑，娘娘现在一定很好呐，你别自责！”
娇娇将自己的手放到芝兰姑姑手上，她不知道要说点什么，但总觉得现在的芝兰姑姑很悲伤。
她用力拥抱了姑姑，将头靠在姑姑肩膀上，轻声说：
“娘娘那么飒爽的人，早就不在乎皇伯伯了。”
“如今还走不出来的，不是娘娘，是皇上。”
芝兰姑姑点点头，确实，姑娘早就看清了，早就不在乎了。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因为光武帝生病而变得安静下来，所幸，有小四主持着朝政，倒是没让朝堂乱起来。
这几日，诸位官员见太子处理事情极为老练，一点都不像新手，只把他这一反常归功于满洲发展得好，所以有了经验。
毕竟谁能想到，这人是因为上辈子就处理了四十多年的朝政，所以才这么得心应手呢。
小四今日又没有回郡王府，而是宿在乾清宫外间的榻上。
说起来也是好笑，之前还没封太子时，小四就一直借住在大将军府，等大将军府摇身一变成了郡王府，小四这个新任太子依旧住在这里。
不是没有人嘟囔这件事，可谁让东宫那位不让位呢？
皇上不催，新任太子不催，他们吃得空了才会去触霉头。
“父皇今日怎么样？”
小四回到乾清宫时已经晚了，内间已经熄灯，他只能在外间询问德公公。
“今日用了药，人倒是精神许多，只是依旧是睡的时间多，太医说这是在恢复中，睡眠有助于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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