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重幻境接踵而至。
滂沱大雨中的武馆牌匾吱呀摇晃，他跪在青石板上看着师父的遗体被白布覆盖。
那些曾被他视为家人的师弟师妹，此刻正举着“欺师灭祖”的横幅。
最疼爱的小师妹将拜师帖撕成碎片砸在他脸上，纸屑混着雨水糊住眼睛时，他尝到了比血更咸的滋味。
巨石突然发出嗡鸣。
吴长彦浑身骨骼爆出炒豆般的脆响，太极阴阳鱼虚影在身后缓缓转动。
当那些刻痕中的朱砂开始蒸发成红雾时，他脖颈暴起的青筋突然平息——竟是借着幻境中的悲痛，将卡在瓶颈的太极拳推至圆满边缘。
“施主着相了。”
木鱼声穿透云海，流浪僧人赤脚踩在露水未消的岩面上。
他破旧的袈裟随风鼓荡，手中九环锡杖的铜环却寂静无声。
当僧人布满老茧的手指按在吴长彦眉心时，那些翻涌的幻象突然凝固成水墨画，继而片片剥落。
“痛者非痛，悲者非悲。”僧人拾起吴长彦滑落的羊皮地图，指尖抚过那个妖异的朱砂标记，“当年玄奘法师过葱岭，见雪崩掩埋商队，唯余驼铃空响。你猜他在《大唐西域记》里如何记载？”
吴长彦喉结滚动，却见僧人用锡杖轻点岩面。
布满符咒的巨石突然活了过来，那些朱砂刻痕化作血色溪流，在他周身汇聚成先天八卦的图案。
系统面板上的乱码重新排列，【禅定】属性后的数值开始指数级攀升。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僧人将锡杖插入岩缝，震得整座山崖微微颤动。
六字真言在吴长彦灵台炸开，他忽然看清那些幻象中始终萦绕的灰雾——竟是前世今生纠缠的执念所化。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鼻尖时，吴长彦进入了真正的空明之境。
呼吸与山风同频，心跳与地脉共振，连系统提示音都化作遥远的潮汐声。
太极阴阳鱼虚影彻底凝实的刹那，他看见自己丹田处亮起一点金芒，那些困扰许久的经脉桎梏，正在某种亘古未有的炁流冲刷下逐渐消融。
子夜时分，流浪僧人收起锡杖。
他望着被月光染成银白的巨石，双手合十深施一礼。
吴长彦周身三寸悬浮着细小的冰晶，每颗晶体都倒映着不同的梵文符咒。
更奇异的是，那些被暴雨冲刷出的古老刻痕，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节奏明灭闪烁。
山脚下传来采药老者的铜铃声，与僧人离去的脚步声交织成韵。
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吴长彦睫毛上的霜花突然崩裂，露出瞳孔中流转的太极图。
在他视线尽头的云海彼端，某个被朱砂标记的山谷正在吞吐紫气，而系统面板上【太极拳Lv.9】的进度条，终于停在了99.99%的刻度。
朝阳跃出云海的刹那，吴长彦脊椎爆发出弓弦震颤般的嗡鸣。
周身悬浮的冰晶轰然炸裂，在曦光中折射出七彩虹晕，落地时竟将岩面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他缓缓睁开眼睑，瞳孔里流转的太极图逐渐隐没，取而代之的是倒映着整片苍穹的澄澈。
【太极拳已突破至最高等级】
【获得词条：阴阳之母（所有内家拳法威力提升300%，寿元增幅速率×10）】
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熔成鎏金小篆，吴长彦却并未细看。
他此刻正被某种更玄妙的感知攫住——三丈外松针坠地的轨迹，岩缝中雪水渗透的脉络，甚至百丈深谷中溪流改道的震颤，都如摊开的掌纹般清晰可辨。
“恭喜。”
采药老者的铜铃声从崖底传来，惊散了吴长彦鬓角凝结的冰棱。
他这才发现方圆十丈的岩面布满蛛网裂痕，昨夜暴雨积存的水洼竟全部蒸干，裸露的河床石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更离奇的是那些被震碎的冰晶残骸，此刻正违背重力地悬浮在半空，组成一幅不断变幻的先天八卦图。
吴长彦屈指轻弹，一粒冰晶应声没入岩壁。
裂纹沿着古老的梵文刻痕急速蔓延，整块巨石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那些沉淀千年的符咒竟开始自行重组，在晨光中拼凑出陌生的西夏文字，又在转瞬间风化剥落。
“当心！”
流浪僧人的锡杖破空而至，九枚铜环齐声轰鸣。
吴长彦本能地旋身避让，袈裟残影擦过他赤裸的胸膛，在皮肤表面灼出卍字烙印。
僧人枯瘦的手指凌空虚划，即将崩塌的巨石突然被金色梵文锁链缠绕，崩落的碎石在半空凝成静止的佛珠。
“施主可知这卧牛石的来历？”僧人收回锡杖，布满裂痕的岩面竟恢复如初，“唐贞观年间，玄奘法师在此打坐七日，留下‘见山不是山’的谒语。后来西夏国师鸠摩智在此闭关，却因强练易筋经走火入魔，将毕生功力刻成诅咒......”
吴长彦抚摸着重新隐入青苔的符咒，指尖传来轮回般的沧桑。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警示，【禅定】属性后的数值正以每秒0.5%的速度衰减——方才突破时的空明境界，竟在不知不觉中消耗着某种更深层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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