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意味着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此刻”的心境。你心中所想,便会化为眼前所见。
烈阳眼前,出现了他年少时未能救下的村庄,火光冲天,哀嚎遍野。他怒吼着,挥舞着火焰长刀,却砍不散眼前的幻象。
霜月眼前,出现了她因修炼寒魄诀而无意中冻伤的妹妹,那双充满怨恨与痛苦的眼睛,让她心如刀绞。影狐的身影僵在原地,他看到了自己作为孤儿,在黑暗中挣扎求生的过往,那些背叛、欺骗、杀戮,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
墨尘则看到了自己制作的机关,失控地伤害了星尘阁的同门,他跪倒在地,痛苦地抱着头,一遍遍说着“对不起”。
青鸢也未能幸免。她看到自己再次被父母遗弃在雪地里,而这一次,风铃剑也从她手中滑落,碎成了片片冰渣。她蹲下身,徒劳地想要拼凑起那些碎片,泪水滴落在雪地上,瞬间结成了冰。
我看着他们,心中一阵刺痛。我知道,这是他们内心深处,最无法释怀的“心魔”。在“同心渊”的入口,这些“心魔”被无限放大,化为最真实的幻象,困住了他们。
“云璃……救救我们……”青鸢的哭声传来,她伸出手,向我求救。
我迈步走向她,脚下的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溯时瞳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它在拉扯我,想要让我也沉入自己的心魔。
我看到了师父玄微真人。他没有死,他正微笑着向我招手,让我过去。他的声音那么真实,那么温暖:“璃儿,过来,师父带你回家。”
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
回家……多么诱人的字眼。我有多久,没有在师父的膝下承欢了?我有多久,没有尝过他亲手煮的清茶了?我有多久,没有听他讲那些古老的故事了?
“师父……”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云璃!”一个焦急的声音,将我从沉沦的边缘拉了回来。是青鸢。她不知何时已挣脱了幻象,正紧紧抓住我的手。她的眼睛红肿,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别看!那是假的!师父他……他已经不在了!他留给我们的,是守护的信念,不是沉溺的幻象!”我猛地一震,溯时瞳的银光瞬间暴涨。眼前的“师父”如同破碎的镜面,片片剥落,露出了他最后消散在时光源头时,那欣慰而慈祥的笑容。
“我明白了。”我对青鸢点头,反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却充满了力量。
“我们得帮他们。”青鸢看向其他陷入幻象的同伴,眼中满是担忧。
“帮不了。”我摇头,“心魔,只能靠自己战胜。我们能做的,只有守护。”
我盘膝坐下,溯时瞳的力量全面展开。银色的光芒从我身上涌出,形成一个巨大的光罩,将我们所有人都笼罩在内。我闭上眼,不再去看那些幻象,而是用心去感受——感受每一颗被困在心魔中的心跳。
烈阳的心跳,如战鼓般急促,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霜月的心跳,如寒冰般冰冷,充满了悔恨与自责。影狐的心跳,如幽影般微弱,充满了恐惧与孤独。
墨尘的心跳,如齿轮般紊乱,充满了愧疚与不安。
而青鸢的,就在我身边,虽然依旧带着悲伤,却已开始变得平稳而坚定。
我将溯时瞳的力量,化作最温和的引导,顺着我们相连的手,传入青鸢体内。我“看”到了她的内心——那片冰天雪地里,小小的她,正抱着破碎的风铃剑碎片,瑟瑟发抖。
“青鸢,”我在心中呼唤她,“你看。”
我引导她,看向另一个角落。那里,小小的她,正紧紧握着那柄被遗弃的风铃剑,用它拨开身上的积雪,倔强地站了起来。
“你看,”我继续说,“你当初捡起剑,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勇气。你选择了守护,而不是沉沦。这才是你的‘初心’,也是你最强大的力量。”青鸢的身体微微一颤。她看着那个倔强的自己,眼中渐渐泛起泪光。她松开我的手,一步步走向那个小小的自己。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那个孩子的头,柔声说:“别怕,我来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那个小小的自己,抬起头,看着她,眼中渐渐有了光彩。她伸出手,青鸢握住那只冰冷的小手。刹那间,冰雪消融,阳光普照。那片破碎的风铃剑碎片,在阳光下化作点点金光,重新凝聚成一柄崭新的、闪烁着青色光芒的剑。
青鸢站起身,手中握着风铃剑。她回头对我一笑,那笑容,如冰雪初融,明媚动人。“我好了。”她说。
我们并肩而立,守护着陷入心魔的同伴。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我们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百年。终于,烈阳发出一声怒吼。他手中的火焰长刀,不再是盲目地挥砍,而是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斩向眼前的幻象。火光中,他看到了自己未能救下的村庄,也看到了自己后来守护住的无数家园。他明白了,过去的遗憾无法改变,但未来的希望,掌握在自己手中。“守护!”他大喝一声,火焰长刀爆发出炽热的光芒,将眼前的幻象,连同自己的心魔,一同焚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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