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龟堂的根须突然变得滚烫,像裹着生灵的心跳。林昼摸着老槐树的树干,能清晰地感受到脉络里的震颤——从无妄海的界碑,到往生岸的忘川,从过去境的时光墟,到天外天的星轨,所有生灵的根须都在往同一个方向汇聚,像无数条心跳的线,朝着三界最深处的“同心渊”牵去。
“是‘心须’。”沈砚把耳朵贴在根须上,杖头的“龟”字随着心跳轻轻颤动,“三百年前,同心渊是永龟堂的‘共鸣地’,生灵若想知道彼此的真心,就来这里找心须,它们能把心跳译成声音,让藏在心底的‘我们’,被所有人听见。”老人从怀里掏出个铜铃,铃舌缠着段心须,摇响时,竟传出无数重叠的心跳声:有铁皮狼守护时的沉稳,有械爪鼬撒娇时的轻快,有影澜体内两种力量平衡后的和谐……
林昼的指尖触到心须,突然听见个熟悉的声音,是爹的心跳,混在永龟堂的根须脉络里,和他的心跳重合在一起,像在说“我一直和你在一起”。三年来压在心底的思念,突然化作暖流,让他眼眶发烫——原来“我们”从不是离别后的空寂,是心跳在根须里的永恒共鸣。
“是‘碎心咒’的引子。”冰须翁从地脉裂缝里拽出段发黑的心须,须上的心跳声断断续续,像被生生扯断,“玄门残部的‘离魂老怪’在同心渊布了‘隔心阵’,用邪术切断心须的共鸣,让生灵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忘了‘我们’的温度,好让三界重新变回一盘散沙。”
机械狐的齿轮翼突然失控般转动,翼面映出离魂老怪的身影:他站在同心渊的崖边,手里握着把“断情剪”,正剪断缠绕在一起的心须,每剪一下,就有一对生灵的心跳声彻底隔绝,“没有了‘我们’,你们还守什么永龟堂?各自为战的生灵,最容易被毁灭!”
画面里,离魂老怪的袖口露出段心须,须上的心跳声格外微弱,却能辨认出另一个频率——那是三百年前,他与永龟堂分堂的学徒(焦骨帅的父亲)并肩守护界碑时的共鸣,后来学徒为救他而死,他便认定“相信‘我们’只会带来背叛”,从此成了斩断真心的刽子手。
“他怕了。”械爪鼬用金属爪碰了碰心须,须上的心跳突然加速,像在害怕被再次抛弃,“他怕真心被辜负,就干脆假装没有‘我们’。”小家伙往心须上放了块米糕,糕的暖意让发黑的部分渐渐转红,“可心须记得,他当年的心跳,和学徒的靠得那么近。”
心须突然在永龟堂的院心织成道拱门,门里传来同心渊的风声,裹着无数未说出口的“我们”:有母亲对孩子的“我们回家”,有朋友间的“我们一起”,有爱人的“我们不走”……最动人的,是界碑旁同源灶的心跳,仙、妖、人三界生灵的心跳缠在一起,像首没有歌词的歌。
“走。”林昼往“挽昼”的油箱里倒了罐紫菀蜜,心须从油箱口钻出来,在车头织成个跳动的“心”形,“让心须听听,永龟堂的‘我们’,比任何咒语都响亮。”同心渊的崖壁上,心须像瀑布般垂落,每条须上都缠着个“真心结”:有的是父母给孩子系的,结里藏着“我们护你长大”;有的是朋友互系的,结里藏着“我们永不相负”;有的是素不相识的生灵临时系的,结里藏着“我们此刻同在”……而离魂老怪的断情剪,正一片片剪断这些结,被剪断的心须化作冰冷的碎片,在渊底堆成座“孤独山”。
“听不见吧?”离魂老怪的声音在崖间回荡,他身边的“孤影兽”——身躯由被切断的心须组成,能模仿生灵最害怕的孤独声——正对着铁皮狼嘶吼,“你以为林昼真的需要你?他只是习惯了有个打手!”
狼的身体猛地绷紧,心须传来的孤独声像冰锥,刺得它胸口发闷。但下一秒,它听见了林昼的心跳,混着灶房米糕的香气,清晰而坚定,像在说“没有你,我守不住永龟堂”。铁皮狼突然扑向孤影兽,用头撞碎了兽的虚影——真心的共鸣,比孤独的谎言更有力量。
离魂老怪见状,挥动断情剪指向影澜:“你体内的黑暗力量早想吞噬你,生命水也在提防你,哪有什么‘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
影澜的两种力量突然剧烈冲撞,心须上的共鸣声险些中断。但他低头时,看见自己的心须与林昼、沈砚、铁皮狼的心须缠在一起,无数心跳声汇成暖流,让黑暗与光明重新归于平静。“你错了,”影澜的声音带着心须的震颤,“‘我们’不是永不冲突,是冲突后还愿意牵紧彼此的心须。”
断角鹿的角上,紫菀花突然往心须上落,花瓣接触到被剪断的地方,竟开出小小的嫩芽。林昼立刻让机械狐射出根须钩,钩尖缠着永龟堂的暖根,缠住离魂老怪的断情剪——剪刃上的心须突然发出哀鸣,映出画面:三百年前,离魂老怪抱着死去的学徒,手里攥着对方给他系的真心结,结上的“我们”二字被泪水泡得发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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