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开始平了。”沈萤跑过去,把自己的银锁贴在老怪的疤上,“太奶奶说,真正的疤痕,不是长在身上,是长在‘我对不起’却没说出口的地方。你救那孩子的时候,疤就开始结了。”
银锁的光与愈须的绿光融在一起,老怪胸口的十字疤突然渗出绿色的汁液,滴在地上,长出株忘痛草,草叶上写着“悔”,却透着股松快的绿。结痂阵的核心在愈痕谷的“疗愈池”,池底的愈须缠着个巨大的“痛”字,字里裹着所有跨世的伤:有永龟堂人的失去,有玄门人的悔恨,有各族生灵的战争痕……留疤老怪的执念水正往池里倒,想让“痛”字永远刻在谷底。
“毁掉它!”玄门最后的“余痛卫”扑了上来,他们的“蚀骨刃”能让旧伤复发,“让三界永远记着疼,永远别想安宁!”
小竹突然挡在池前,眉骨的划痕在绿光里发亮,愈须从他伤口钻出来,与池底的愈须连在一起。“我记着疼,但我不要它变成刺。”男孩举起那半块木牌,牌上的“龟”字映出萤的笑脸,“她希望我好好活,不是被疼困住。”
冰砚的拐杖往池里一点,杖头的“龟”字放出金光,池底的“痛”字开始松动,露出下面的“暖”字——原来所有伤痕的深处,都藏着没被发现的光:失去后的珍惜,悔恨后的弥补,战争后的守护……
沈萤把忘痛草种子撒进池里,齿轮的翼面转出风,助种子发芽。林砚发动根须炮,将紫菀蜜与忘痛草汁的混合物射向池心——绿光炸开时,池底的愈须疯狂生长,缠着每个伤痕结,往谷顶蔓延,像无数只手,把痛托向光里。
留疤老怪站在池边,看着自己的十字疤开出朵绿花,花瓣上竟映出火里的孩子对着他笑,像在说“知道你后来改了”。他突然跪倒在地,将刻骨锥扔进池里,锥子碰到绿水,化作株忘痛草,“我……我终于敢看你了……”
当最后一个余痛卫被愈须缠住,池里的水突然变成淡绿色,所有伤痕结都裂开,开出花来——不是没有疤,是疤上开出了花,花瓣上印着伤痕的形状,却透着治愈的光。这就是“无疤花”,不是消除伤痕,是让伤痕成为勋章,证明“我疼过,我挺过来了,我还能暖别人”。
花的最中央,林砚的烫伤、小竹的划痕、留疤老怪的十字疤,缠在一起开出朵最大的花,花心里,千年前的黑衣男孩、三百年前的林昼、现在的林砚,正并肩笑着,像在对彼此说“辛苦你了,接下来的路,我帮你接着走”。无疤花开满愈痕谷时,结痂阵的执念水全部化作忘痛草的养分,留疤老怪成了谷里的“疗愈人”,每天教来者如何与自己的伤痕相处:“别躲,看着它,告诉它‘你陪我走过最难的路,现在可以歇了’。”
林砚在疗愈池边立了块“和解碑”,上面刻着所有伤痕的故事:“玄门火头兵的十字疤,后来种出了忘痛草;妖族战士的刀痕,成了护崽的铠甲;仙族医者的无力印,化作了教别人救人的手……”碑的最后一句是“伤痕是根须的年轮,刻着痛,也记着活”。
小竹往碑上贴了片自己的疤痕蜕下的痂,痂上缠着愈须,“这是萤给我的勇气,现在传给下一个需要的人。”沈萤的银锁挂在碑顶,锁光里映出所有无疤花,像无数个笑着的“她”。
离开愈痕谷时,愈须在身后织成道绿色的路,路上飘着忘痛草的香,往三界的每个伤口飘去。林砚从续昼的后视镜里看,留疤老怪正教个带疤的孩子种忘痛草,老人的手虽然粗糙,抚摸孩子伤口的动作却轻得像风。
回到永龟堂时,灶房的锅里正煮着药粥,愈须从锅盖缝里钻出来,缠着每个盛粥的碗,碗沿的绿光里,映出小竹给新来的孤儿看自己眉骨的疤,说“这是勇敢的印”,孤儿摸了摸自己的疤,眼里第一次没了躲闪。
林砚给沈萤盛粥时,两人都笑了——粥的香里,有跨世的痛,有现在的暖,还有对未来的“不怕”。愈痕谷的事传开后,三界的生灵都来永龟堂的愈须前“晒疤”:有的展示战争留下的刀痕,有的露出愧疚刻下的印,有的只是让愈须轻轻缠一下,说“被这么一碰,好像没那么疼了”。
林砚在灶房的墙上画了幅“伤痕暖”,画里所有的疤上都开着花:烧疤上是紫菀,刀痕上是忘痛草,指甲印上是米糕花……画的角落写着:“所谓和解,不是疤消失了,是你敢带着它,往有光的地方走。”
小竹总爱给新来的孩子讲木牌的故事,讲的时候会特意露出眉骨的疤,“你看,它还在,但我现在看它,想起的不是火,是萤想让我好好活。”齿轮的翼面会给孩子们投射疤痕开花的画面,告诉他们“痛会过去,暖会留下”。
某个清晨,林砚发现灶膛里的火变成了淡绿色,火苗舔过柴薪,留下的不是焦痕,是像忘痛草叶的纹路。他往火里添了把带疤的老柴(那是三百年前分堂烧剩下的),火苗窜起时,所有愈须都在共鸣,像无数个声音在说:
“我疼过,
但我种了花;
我哭过,
但我添了柴;
我带着疤,
却暖了别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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