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血液不断灌入祁羽的鼻腔，祁羽明知这是幻境，却还是被折磨得极为难受，窒息感是那么真实，毫无虚幻的模样，这幻境……未免太逼真了些。
“哗啦！”
摸到底部断裂的硬物后，祁羽猛地浮出血池，随即剧烈咳嗽，鼻腔内的血液倒灌，开始随着咳嗽从口中喷出，“该死，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真实的幻境，我都有些怀疑……那些被我咽下去的血是真的呢。”
待身体状况好转后，祁羽顾不得整理黏在额头处的发丝，当即确认手中的硬物，那竟是一截断裂的白骨！
白骨之上没有血肉粘附，看起来光洁无瑕，祁羽仔细摸索着断裂之处，一般来说，骨头不可能如此脆弱，更不用说还有血池的浮力，祁羽踩踏下的那一脚，并不等于自身的重力。
断裂的如此容易，那便证明骨头的内部早已松散，多半是被某种东西腐蚀过。
“咦？”
顾不得审视手中的半截白骨，祁羽的心神当即被血池之上漂浮的固体所吸引，“刚才……有这些东西吗？”
“不对，这幻境也太奇怪了，究竟在引导我做什么？”
“等等……等等！不对，我之前的推理全部错了！”
“若是幻境的话，我手中的半截白骨为何如此逼真，那触感和真的简直一模一样！”
沉思间，祁羽的双眸逐渐瞪大，立马抛开手中的白骨，只觉后背惊悚得冒出冷汗，有没有可能……现在所经历的并不是幻境呢？
被抛却的白骨坠入血池中，向周围荡漾出一圈圈涟漪，便渐渐沉底。祁羽皱眉沉思，随后还是决定向那些漂浮的固体走去，眼下还处于对幻境半信半疑的状态，自杀并不是首要的选择，必须要收集更多能佐证的物件，从而找到幻境……亦或是现实的破解之法。
“哗啦……”
祁羽伸手一捞，黏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黑红色的汁水不断从固体表面的洞口流出，这不仅仅是血腥味，更伴有道不明的酸臭发酵味，着实令人难以忍受。
黏腻变为滑腻，祁羽甚至连将其握住都很困难，迫不得已只能不断扩张手掌的接触面积，并用手腕作为支撑点，这才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这……是头颅么？”
祁羽越看越觉得心惊，起初被表面黏腻的触感所误导，以为是一块长满了青苔的石头，但仔细想想便又觉得不可能，在这血池中长起青苔，莫不是要成精了？
待表面的粘稠物渐渐被剥离开，祁羽看到了整体构造，这根本不是一块被腐蚀出空洞的石头，当真是颅骨！
“怎么说……那些黏腻的东西，莫非是头部的血肉？”
一想到这，祁羽便觉胃液翻涌，浑身都被恶心缠绕，若当真如此，那些黏腻的腐烂血肉还嵌在自己的指甲缝中呢，不知道要存留多少时日！
血池上漂浮的固体并不只有一个，若祁羽的判断没错，那每一个大小相差不多的固体，都是一个腐烂的头骨！
“该死的，这根本不是什么幻境，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再想想……再想想！”
血池上涨到祁羽的膝盖处后便停滞了，虽然没有窒息而亡的风险，但一直被这古怪腥臭的血液浸泡，祁羽浑身都使不上劲，就连无形的精神力都被血池一点点抽干，此刻竟连调动自身的力量都无法做到。
好在祁羽还算清醒，若精神力无用的话，便只能屏息凝神，尝试着将自身的意识沉入识海当中，这个过程虽与精神力有一定程度上的挂钩，但并不是绝对的关系，随着祁羽在修炼的道路上愈走愈远，便渐渐的能将识海当成意识的避风港，并不需要时刻用精神力作为相连的媒介。
“大哥，大哥，在否？”
“大哥？”
“……”
祁羽站在古井无波的湖面中央，目光四处扫射，可无论如何叫喊，煤气罐……哦不，墟影魔神喵喵大人都没有现身，仿若已经消失了般。
苍天古树枝繁叶茂，淡金色的繁杂符文在枝干上缓缓流淌，枝叶无风摇曳，那面缭绕淡淡星光的石碑也毫无变化，整个识海空间内一切如初，可偏偏墟影魔神隐匿了踪迹。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偏偏我唯一能求助的活人消失了？”
祁羽来到古树下方，皱眉凝视着表面流淌的金色符文，喃喃自语：“直至现在，这棵树仍旧神秘得很，往昔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要是你能听见我说话，就吱一声行吗？”
似是被祁羽的“真情实感”所打动，摇曳的树叶停顿了片刻，但又显得有些傲娇，并不想搭理祁羽，便循着此前悠然自得的心境开始飘动。
“咚……咚！”
沉闷的擂鼓声突兀地响起，祁羽只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所扼制住，就连自然跳动都是极为奢侈的事情。
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一阵恍惚之后，祁羽的意识便自动从识海中脱离而出，重新回到浸泡于血池的肉体当中。
“咳咳……咳咳！”
意识刚一回归，祁羽便陷入更极端的痛苦当中，腥臭的血液不断灌入鼻腔内，身躯宛若被无数条冰凉巨蟒缠绕，浓烈的死意如芒在背，这是惨无人道的血色折磨。
祁羽总算明白刚才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了，正是因为肉体受到了催促，意识发出警示，自动从识海之内退出。
“咕咚……咕咚……”
祁羽来不及细想，不断上涨的血池便已经将其完全淹没，腥臭的血液遮蔽了最后一缕发丝，也泯灭了最后留存于世的人性。
片刻之后，腥臭的血液开始沸腾翻涌，底部的森然白骨随着血液浪潮开始偏移，那些覆盖着腐烂血肉的头颅也在激荡的血液中四处漂泊。
自然，祁羽已经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在血池内逐渐下沉，这不仅仅是肉体的无力，更是意识的沉沦，这注定是一条不归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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