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邦双眼通红，目眦欲裂，却一音难发。
沐风举起烛火，将明亮的光源贴到柳成邦面前。看着他瞳孔剧烈收缩，却因害怕牵动墨锋而不敢大动眼睑、导致鼻歪眼斜涕泗横流，沐风咬牙切齿道：“哈！看看你这样子！你也有今天？”沐风激动得青筋暴起，对此人的痛恨顿时全部涌上心头。“柳贼！”他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滚落。“我不妄图你记得我是谁。你害过那么多孩子，怎么会记住其中的某一个？当然，你可能以为他们在被你蹂躏后都给解决掉了，不会在长大后回来报仇。可是你偏偏疏漏了，因为有个无辜的人替我挡下了那锅滚油，于是我成了漏网之鱼，没有死！”
沐风伸出手来搭上剑柄。柳成邦发出怪异的喘息之声，吓得裤裆尽湿，恶臭四溢。
“听闻在朝堂上，连当今圣上都对你无可奈何。你手眼通天，上明的律法动不了你。但！我这个法外狂徒，总动得了你吧！”沐风握紧剑柄的手不住颤抖，却迟迟没有动作，似乎觉得给他一下太便宜他。“唔……”他缓缓松开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不想杀你了，反正你也离死不远。还是找个大夫治治，多苟延残喘一阵吧。”沐风面色苍白，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他精疲力竭地站起，摇晃着往门外走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安静了一阵，又渐行渐近。
“我改主意了。”
沐风握紧剑柄向内一旋，先把柳成邦脖子切开半边；后又向下划去，把柳成邦的胸腹生生剖开，内脏和油脂迸了一地。他抽出墨锋，用剑尖从一摊血腥中挑出那颗恶胆。
“‘利爪尖牙翻开黑心肺，见一颗绿胆比斗肥……’”
“来人！来人！保护老爷！”窗外传来嘈杂之声。
“不好……”沐风甩掉秽物，伸手到衣内摸索烟弹；可上下摸了个遍都未摸着，这才记起是在沐浴时弄丢了。“嘶……难不成要命丧于此？”耳闻一众护卫即将破门而入，他顾不得许多，推开窗便翻了出去。
“呃啊——”沐风轻功虽是不错，奈何天黑眼盲，落地时被一木刺扎穿了脚心。他的动静引起了院内护卫的注意，一群人纷纷向他这边聚拢来。
“心月！这边！”
沐风刚听到黄令的声音，自身就被笼罩在烟雾之中，同时感到有人携他奔逃。
“令哥……”沐风在黄令臂下感到无比安心。他方才的亢奋瞬间褪去，浑身尽剩虚弱和乏力。他闭上眼，只觉耳边风声阵阵。
“坚持一下……府外有一条河，过了河他们就追不上了！”
黄令带着沐风翻出柳府高墙，直奔河上窄桥而去。柳府的护卫难以追上，便吹响哨子，呼叫都城箭楼卫兵。卫兵听到哨响，又看到柳府射出的明箭，立刻纷纷点起烽火，搭弓瞄向窄桥。
“放！”随着一声令下，无数箭头飞向桥上二人。
黄令扑倒沐风，将他死死护在身下，自己却被万箭穿心。箭雨稍停，沐风爬了出来，终未能等到黄令的最后一句话。
“令哥……”沐风恍恍惚惚地站起，对即将到来的下一波箭雨毫无畏惧。他爬到拱顶的立柱上，高声唱道：“‘牛头马面下了牢，阎罗爷爷枷锁拷……’”
“放！”
清风努力托着程沐风摇摇欲坠的身躯，好让他最后看一眼桥上的黄令。
“令哥……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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