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怀心深吸一口气，缓缓跌坐在单人沙发里，工装裤上斑驳的泥印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靳怀风斜倚着竹编沙发扶手，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叩着膝盖，目光如鹰隼般紧紧锁在妹妹低垂的眉眼上。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拉扯得紧绷，唯有墙角芍药花架下，未开的花苞在穿堂风里轻轻摇晃，粉白的花萼间渗出几滴晶莹的晨露。
南曦刚迈出阳光房半步，一阵夜风卷起她鬓边碎发。
还未等凉意浸透衣衫，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便落入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
许斯晨的手臂牢牢环住她的脊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入皮肤。
端午和豹子默契地跟在身后，毛绒尾巴扫过青石板的沙沙声渐渐远去。
晚餐时分，餐厅的吊灯洒下暖黄光晕。
靳怀风一反常态地安静，只是专注地吃饭，还给南曦盛了碗菌菇汤，又用公筷将她爱吃的龙井虾仁挪到转盘中央。
许斯晨见状，立刻接过虾仁，指尖灵巧地剥去虾壳，粉白的虾肉随即落进南曦碗里。
坐在对面的靳怀心也始终慢慢挑着刺，将清蒸鲈鱼最肥美的中段剔去鱼刺，放进南曦的骨碟。
饭后，靳怀风忽然大大咧咧地往后一仰，整个人瘫在柔软的皮沙发里，双腿随意交叠，脚尖还跟着不知哪来的节奏轻点。
他长臂一捞，将卧在地毯上打盹的豹子拽到身边，手掌不轻不重地揉搓着德牧脖颈的毛发。
这只素来冷峻的军犬瞬间软了筋骨，喉间溢出黏人的呜咽，尾巴一下下扫过靳怀风的裤腿，在绒面沙发上扫出几道深色痕迹。
"我说许斯晨啊，"靳怀风挑眉，手指仍没停下逗弄，"你这军犬看着威风，骨子里倒是个黏人的性子。"
“不过这么通人性的军犬可不多见，”靳怀风歪着头挠豹子下巴，故意拖长尾音，“今晚我得和它多玩会儿，客房借我住一晚不过分吧？”
他本是随口调侃，尾音还打着转儿，却见许斯晨利落地将两条犬绳甩在茶几上，嘴角噙着抹坏笑。
“那正好你帮我们溜他们正好培养培养感情。”
许斯晨一边替南曦裹紧大衣，一边状似惋惜地摇头，“豹子最认朝夕相处的情分，靳少这么热情，我们可不能浪费机会，消食去了，豹子端午就拜托靳少了。”
话音未落，他已牵着南曦旋身出门，只留下纱帘被晚风掀起又落下，在门口划出半道虚影。
靳怀风张着嘴僵在原地，指尖还保持着挠下巴的姿势。
靳怀风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发怔，突然感觉裤脚被轻轻扯动。
低头正撞见端午湿漉漉的鼻尖和豹子圆溜溜的眼睛，两道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尾巴在地板上扫出急切的节奏，仿佛在等新指令。
他没好气地瞪回去：“看什么看？真当我是专职遛狗的？”
“不是！我就随口一说！”他冲着空荡荡的门口吼了一嗓子，回头正对上豹子无辜的眼神和靳怀心憋笑憋到颤抖的肩膀。
"反客为主了是吧？"他踢开缠在脚边的牵引绳，故意板起脸，"遛弯？美得你们。"
可两只犬哪肯罢休，轮番用脑袋蹭他膝盖，温热的呼吸喷在裤管上。
靳怀风被缠得没辙，抓起抱枕砸过去，却被豹子精准咬住，甩着尾巴往客厅中央跑去，扯得他不得不从沙发上弹起来。
客厅另一头，靳怀心抱着笔记本电脑蜷在单人沙发里，键盘敲击声像雨点般细碎。
屏幕蓝光映着她微皱的眉梢，余光却不时扫向嬉闹的一人两犬。
"老妹，帮哥个忙？"靳怀风往沙发边一靠，胳膊肘碰了碰靳怀心的膝盖，"这俩祖宗体力比我还好，我怕等会儿遛完腿都废了。"
靳怀心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击："豹子每日运动量都不需要你怎么走，它会自己溜自己。"
她顿了顿，忽然侧头看向他，"不过它不一定听你的，如果你可以试试被拖在地上跑的滋味，我可以帮忙计时，看看你多久能让它们听你的。"
靳怀风噎了一下，转头瞪向两条坐得端端正正的犬："合着你俩早就算计好了？"
豹子冲他晃了晃尾巴，端午则把牵引绳叼到他脚边，湿润的鼻尖轻轻推了推他的拖鞋。
"行，算你们狠。"他咬牙切齿地抓起绳子，"等会儿回来必须让许斯晨请我吃他做的三斤酱骨头——"话音未落，两条犬已经迫不及待地往门口冲去。
“啊啊啊等一下我换个鞋！”
俩狗似乎故意一般拽得他一个踉跄，骂骂咧咧的声音被夜风卷着。
她忍不住笑出声，掏出手机对着门口连拍。
镜头里，靳怀风涨红着脸用膝盖抵住端午的脑袋，另一只手拼命想从豹子嘴里夺回绳子，而两条犬摇着尾巴，吐着舌头，显然把这场“搏斗”当成了游戏。
“回头就把这些照片做成表情包！”靳怀心对着照片乐个不停，顺手给南曦发了条消息：“你家豹子大宝贝立功了，成功让某人形象全毁。”
发完消息，她把手机倒扣在桌面，重新戴上耳机，却怎么也按捺不住上扬的嘴角。
门口的喧闹声渐渐远去，可客厅里似乎还回荡着哥哥的抱怨和犬吠声，这一刻，满屋子都是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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