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凝,生卒年无确考,字不详,睦州分水柏山(今浙江桐庐县分水镇柏山村)人,活跃于中唐宪宗至穆宗年间,是受白居易、元稹赏识的实力派诗人,其诗以质朴自然着称,更凭“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的名句流传千古,同时亦是兼具才情的书法家 。他一生历经求仕坎坷,最终归乡潜心诗酒,却在中唐诗坛留下了鲜明印记。
徐凝早年便展露过人诗才,常与同乡诗人施肩吾朝夕相伴、切磋吟咏,诗作在江南一带渐有流传 。为寻求仕途机遇,他曾赴长安游学求仕,却因性情淡泊,不愿奔走钻营、拜谒权贵,始终未能获得崭露头角的机会。南归前夕,他向侍郎韩愈辞别时写下“一生所遇惟元白,天下无人重布衣”的诗句,既抒发了怀才不遇的怅惘,也暗表了对元稹、白居易的敬重,更抨击了当时重名望轻才学的社会风气 。这段长安经历虽未让他得偿功名,却磨砺了其诗歌的现实情怀。
长庆二年,徐凝的命运因一场牡丹之会迎来转折。当时白居易任杭州刺史,元稹刚调任越州刺史,二人相约前往杭州开元寺观赏罕见的牡丹。恰巧赴杭州取解的徐凝早已题诗《题开元寺牡丹》于寺中,诗中“含芳只待舍人来”的巧思,恰合白居易身份,引得白、元二人阅后大为赞赏。恰逢诗人张祜也到访,一场赏牡丹之会化作诗艺比拼,徐凝以《庐山瀑布》中“千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的佳句,力压张祜,经白居易判定胜出,其诗名自此声名鹊起 。此后他与白居易结下深厚情谊,二人常登楼饮酒、研讨诗文,他后来所作《寄白司马》一诗,便深切追忆了这段交游往事。元稹亦对其多有奖掖,在二人助力下,徐凝的诗作得以在朝野广泛传播,还被张为列入《诗人主客图》中白居易的及门弟子之列。
徐凝的诗作成就颇高,《全唐诗》录存其诗一卷共102首,其中五七言绝句占96首,堪称七绝高手 。除《忆扬州》的千古名句外,他描写牡丹的三首诗作更是被后人推崇备至。其诗风贴合白居易的“广大教化主”风格,朴实平易、笔墨流畅,不依赖富丽辞藻,却于平淡中见情致。如《题处湖缙云鼎》一诗,意境高远,被后世奉为绝唱,竟无人再敢为此鼎题诗 。鲜为人知的是,他的书法亦有造诣,《宣和书谱》称其书法有行法、具儒家风范,其《黄鹤楼》《荆巫梦思》的墨宝,还曾被宋代宫廷收藏 。不过他的《庐山瀑布》后来遭苏轼贬为“恶诗”,使其诗作后世一度被埋没。
关于徐凝的仕途,史料记载略有出入,一说他元和年间中进士后官至金部侍郎,掌管库藏货物等事务;也有记载称其最终未得重用 。仕途的不顺让他逐渐看淡功名,最终选择归返乡里,以诗酒自娱安度晚年 。他后期诗作多聚焦山水花木、行旅交往与节候景致,少涉社会现实,更显超脱淡泊。
徐凝虽未跻身中唐顶尖诗人之列,且曾遭后世文人诋毁,但他的佳作始终流传不朽。明人杨基曾赞“李白雄豪妙绝诗,同与徐凝传不朽”,这份评价足见其诗作的持久魅力 。而“二分明月”的典故,至今仍是扬州的文化符号,他以质朴诗笔,为中唐诗坛与后世留下了诸多值得品味的文化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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