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彦甫点点头。
“除非有重要客人或特殊宴请,否则从大掌柜到最底层的杂役,都在这里吃。”
“规矩是驸马爷定的,他说这样省时间,省人力,也能让大家多些交流的机会,知道彼此在做什么,减少隔阂。”
“刚开始也有人不习惯,久了也就好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效率确实很高,一顿饭功夫,不少人就把事情谈妥了。”
褚遂良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继续吃饭。
饭菜的味道很普通,但他吃得格外认真。
耳边的嘈杂人声,眼前这打破他固有认知的景象,混合着食物的温热,一点点渗入他的思绪。
父子二人就在这略显喧嚣又充满生机的食堂一角,沉默地用完了这顿简单却印象深刻的晚餐。
晚餐过后,褚彦甫将父亲送至安抚使官邸门口便告辞了,他还有不少商行的文书需要处理。
褚遂良独自回到略显冷清的官邸书房,坐在灯下,却毫无睡意。
白天安抚使府内官员们小心翼翼的奉承,与晚间竹叶轩食堂里那种自然,忙碌,甚至有些嘈杂却充满活力的氛围,在他脑海中反复交替出现。
一种巨大的落差感,萦绕不去。
官员们在他面前表现得谨小慎微,言语间充满了刻意的表现欲和对权位的渴望。
而食堂里的那些人,无论是大掌柜还是小工,他们的关注点似乎更集中在具体的事务和效率上,彼此间的交流也更直接坦率。
他不得不承认,后者那种氛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舒适?
这种感触让他心绪难平,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勉强合眼。
第二天,褚遂良打起精神,在安抚使府正堂召集了辽东道现存的大小官员。
堂下站了黑压压一片,个个屏息凝神,姿态恭谨。
褚遂良端坐上首,目光扫过众人,将众人的紧张与期待尽收眼底。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一些初步的人事安排。
都是一些七品以下的佐吏,书吏的任命,比如某县空缺的主簿由本地某位素有清名的老秀才暂代,某驿站的驿丞因年老体弱准其致仕,由副手接任等等。
这些位置无关痛痒,人选也多是本地推举或按资历递补,他只是在案卷上照准而已。
宣布时,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果然,听到这些任命,堂下不少人明显松了口气,随即又绷紧了神经。
重头戏,显然在后面。
褚遂良话锋一转,声音沉稳了几分。
“至于五品以上州县主官之缺,事关重大,非一日可决。”
“本官需详加考察,观其德操,察其政绩,体察民情,权衡利弊之后,方会奏请陛下与监国太子殿下定夺。”
“望诸位在其位,谋其政,恪尽职守,安抚地方,勿生懈怠,亦勿存非分之想!”
这番话如同一瓢冷水,浇在了一些摩拳擦掌,志在必得的官员头上。
但也给他们指明了方向。
好好表现!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辽东官场陷入了一种近乎表演的忙碌状态。
褚遂良视察城防修复,必有官员提前“清理”道路,展示最光鲜的段落。
他走访受灾村落,看到的必定是“精心挑选”的生活尚可,对大唐感恩戴德的农户。
甚至他去市集了解物价,都能偶遇几个恰好在夸赞官府平抑物价有力的热心百姓...
褚遂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只有深深的无奈和疲惫。
他明白,辽东情况特殊,新附之地,民心未稳,民族杂处。
选拔官员,绝不能只看他们在自己面前表演出来的政绩,更要看他们是否真正懂得如何与本地各族百姓打交道,是否有耐心和能力去化解矛盾,恢复生产。
而不是一味追求表面文章,或横征暴敛。
他手中这份推荐权,分量极重,只要他认可的人选,皇帝基于对他“清流领袖”身份的信任和对辽东特殊性的考量,基本不会驳回。
他发现,自己竟找不到几个可以真正信赖,深入了解本地实情的人来商量。
那些围着他转的官员,眼神里大多写着利益二字。
几日后,一个棘手的县令人选问题让他倍感烦闷。
几个候选者各有背景,履历看着都光鲜,但他直觉都不太满意。
犹豫再三,他最终还是命人将褚彦甫叫到了安抚使府。
褚彦甫几乎是掐着点进来的,脚步匆匆,额角还带着一层薄汗。
他对着父亲行了一礼,开门见山道:“父亲,您找我?”
“儿子只能待半个时辰,盘山那边船厂的物料清单和工匠调度出了点岔子,等着我去协调。”
“半个时辰?”
褚遂良一听,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一股火气直往上冒。
他猛地一拍桌案,语气严厉起来。
“胡闹!为父叫你来,商议的是辽东数州数十万百姓生计所系的官员任免大事!这是朝廷重托,关乎一方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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