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对潜水产生兴趣，源自小时候母亲买的一套博物学启蒙小说：《哈尔罗杰历险记》。
这套风靡全球的少儿读物里，他反复阅读次数最多的，是记载无人岛生活的《南海奇遇》，和描述大堡礁海底景象的《神秘海底城》。
少年时期生活在临海的抚州，本来就喜欢游泳下海。
知晓水肺潜水这项运动后，一直充满向往。
还会特意去看相关纪录片和电影。
只不过，在亲身经历之前，一切都只是想象。
直到在帛琉完成升A，拿到进阶潜水执照，体验过一次完美的放流潜水，他真正彻底沉迷于这项贵族运动了。
说到底，江明的潜水经验其实少得可怜。
于他而言，夜潜，这是头一回。
后滚入海的那一刻，甚至都涌上了本能的恐惧。
在BCD的浮力承托下，身体自然漂浮于海面，看着船上的灯光，天上的皓月繁星，与眼前不断晃动的粼粼波光，他才逐渐镇定下来。
洛清月下海后，靠近江明，看到潜导打出下潜手势，便一头扎入了海中。
她不是说自己还没有体验过潜水？
为什么她看起来好像很熟练，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
当江明转身扎入海中，翻身下潜。
周围便只剩下自己从二级头中抽取氧气的声音，与海中的气泡声，汩汩的水声。
几道潜水手电的光线在海中指示着方向。
手电光照亮的地方，无数发光鱼类和微生物斑斓交错，如同夜空中的繁星。
停船的地方，就在海床边的珊瑚礁旁。
入水后，便是沿着珊瑚礁入海的方向逐渐下潜。
潜导的潜水灯指向船尾照明灯点亮的方向。
才刚入水五米，在船底不远处的一片鹿角珊瑚上，就看见一大群被灯光吸引过来的热带鱼。
光柱中，各种鱼群穿梭狂舞，反射出五彩缤纷的瑰丽色彩。
潜导招手让大家聚集在他身后，沿着海床，逐渐降低深度。
手电光照向右侧珊瑚森林，所有的生命看起来都比白天显得更加鲜活多彩。
下潜到十八米左右深度时，潜导招呼江明和洛清月来到一个小洞口。
手电打过去，就看见藏在岩洞里的一只大海龟，不满的眯了眯眼。
两名陪同的潜水教练在两人身侧负责拍照和摄影。
海龟缩了缩脖子，瞪了眼这群不速之客，一摆四肢，窜出了洞口，慢悠悠晃着屁股游远了。
潜导依旧把手电对着洞口。
一只橙色的龙虾从洞里露出了脑袋，看清这群人后，朝里缩了缩。
岩洞旁的珊瑚丛里，还藏着数之不尽的花花绿绿的小东西。
其炫目程度，远超江明记忆里大白天潜水看见的景致。
毕竟此时没了日光，手电的炽白光是唯一的光源。
近距离照射下，反而能让一切目视物呈现出原本的色彩。
毫不间断的小惊喜随处可见，让潜水员如同漫步在自然公园中的六岁稚童。
每个生动的小生命，都会唤起人类心底最天真的雀跃与欣喜。
此种体验，就像漫步在五彩缤纷，满布生命的宇宙中。
拐过一个断层岩角，在一个两侧都是大片桌珊瑚和球状珊瑚的沙地中，潜导招呼大家聚集在一处开阔的沙地上，控制好浮力后跪在原地。
随后他示意大家关掉手电。
当这仅有的数道光源消失。
透过潜水面镜，江明看见了海水中无数细微如灰尘般的冰蓝光点。
潜导拍手搓了搓，掌心带起的生物电流，立刻诱发了更明显的光点在手掌周围产生。
江明瞪大了眼睛。
洛清月也伸手在他面前用力搓了搓。
于她掌心之间，好像亮起了一道细小的发亮银河。
此时再环顾四周。
恍然如有无数海中萤火亮起。
寂静的海，像是密布无数发光物体的生命培养皿。
潜导抬头看向一侧珊瑚礁，远远看见一个黑影漂过。
他立刻重新打亮手电。
光柱照亮了一只在附近安静觅食的鲸鲨。
像是被这道刺眼的光柱吸引，它慢悠悠的游了过来。
虽然在海里根本没办法说话，但第一次有幸看见鲸鲨，江明还是下意识咬着二级头哼哼了一声，很激动的朝鲸鲨出现的方向指了指。
洛清月看了他一眼，牵住了他的手，与他指尖勾在一起。
两人肩并着肩，看着那只鲸鲨带着一大群清道夫，张着大嘴游到了五人身边。
它圆乎乎的大眼睛从五个漂在旁边的潜水员身上扫过，游动的速度还减缓了些，似是有意让这几个人类有充分时间欣赏它的身姿。
……
毋庸置疑，这是一次完美的，激动人心的夜潜。
回到船上后，江明把脚蹼一扔，忍不住对潜导激动大赞：“shit！Its awesome！”
刚上船接过一杯温水的洛清月差点没喷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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