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侥幸逃脱的二十人，为了活命，为了那百两赏银，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撒开了双腿狂奔而去。
他们跑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那速度竟然比马还要快上几分。
李岩望着眼前的惨状，无奈地长叹一声，只得指挥着人马打扫了战场，收拾好阵亡将士的遗体后，继续踏上了前进的道路。
可没想到，才追击了一会儿，就远远地望见了严阵以待的汉阳军。
此时，兖州城已在身后四五里的地方，那高耸的城墙让人望而却步。
前锋的数十名骑兵被一阵机枪子弹射倒，众人大惊，不等李岩下令，调转马头就跑。
李岩长叹一声，带着疲惫且失落的人马，缓缓掉转马头，向着曲阜的方向返回，只留下一路扬起的尘土，在夕阳的余晖中渐渐消散……
孔生将那些逃回来的降兵收拢起来。紧接着，从车上拿出了一袋袋白花花的银子，毫不犹豫地塞到每个降兵的手里，
沉声道：“拿着，这是你们应得的！汉阳军从来不会亏待战士，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正经八百的汉阳军了！”
那些降兵，刚刚还满脸骄横、气势凌人，正准备找凌卫明算账，此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银子和孔生身上散发的威严震慑住了，哪里还敢有半分抵触情绪。
他们面面相觑，片刻后，纷纷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声嘶力竭地高呼：“将军万岁！将军万岁！”
孔生浓眉紧皱，眼中满是怒火，大声怒斥道：“闭嘴！这都是巡抚大人的恩赐，要谢就去谢大人，谢我作甚？
今日你们也算立了功，都别磨蹭了，全部上车，拉你们回城。”
众人听闻，顿时欣喜万分，忙不迭地将银子小心翼翼地塞进贴身衣物的最里层，又用布条紧紧缠住，那模样生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银子再丢了。
凌卫明一直警惕地注视着远方，直到确定追兵已经走远，才抬手下令收拢队伍，踏上了回兖州的路途。
凌卫明抬头望向那高耸的城墙，心中满是疲惫与期待，然而，正要进城时，却被守将无情地阻拦在了城外。
冯习匆匆赶来迎接，满脸焦急地解释道：“大人，那兖州知府，眼见您被困曲阜，误会您投敌叛变，
天天紧闭城门，原本每日给城外送的补给也都断绝了。弟兄们早就受够了他的鸟气，大人，咱们要不要直接打进去？”
凌卫明脸色阴沉得可怕，咬着牙问道：“城里不是还有几百弟兄吗？他们在干什么？”
冯习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消息断绝太久了，只是偶尔能见到几个人在城墙上稀稀拉拉地防守。”
凌卫明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破口大骂：“他妈的，老子出生入死在外面拼命，这混蛋竟敢如此无礼！给我把他叫出来！”
冯习得令，立刻快步走到城门前，扯着嗓子高声喊话。许久之后，知府才慢悠悠地现身，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中丞大人，如今流寇大军迫近，那汉阳军素来勇猛无比，依我看，大人不如就在城外驱赶流贼，等功成之后再入城。这总好过城池被围，粮饷断绝的惨状吧。”
凌卫明气得满脸通红，怒目圆睁，骂道：“放屁！老子把衍圣公都救了出来，这还不算大功？
汉阳军不过就这点人马，若不凭借城墙坚守，如何抵御流寇那数万大军？”
知府却不慌不忙，镇定自若地说道：“凌大人，此次出征，你可是犯了几条大罪啊，若再不戴罪立功，只怕鲁王也保不了你了。”
凌卫明怒极反笑，恶狠狠地说道：“你狗日的，有屁就放，老子倒要听听你给老子罗织了什么罪名？”
知府扭头看了一眼正在集结的人马，心中似乎吃了定心丸一般，愈发嚣张地说道：“
擅自出兵，置兖州于险境不顾，此为一大罪；
焚烧孔林，致使军民逃亡殆尽，此为二大罪；
私通流寇，不抵抗而让出曲阜，此为三大罪；
蓄意资敌，丢弃孔府大量钱粮，此为四大罪；
畏缩不前，恐惧流寇丧失军威，此为五大罪。”
凌卫明闻言，仰头大笑几声，笑声中满是悲凉与不屑：“你们这些狗官罗织罪名倒是挺拿手，我且问你，这城门你到底开是不开？”
知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心中暗忖这些武将果然经不起激将法，于是挑衅道：“怎么，今日不开城门，你便要造反吗？”
凌卫明面色冷峻，他的心中已做好了攻城的部署，刚要下达攻城的命令，却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的方晴突然咳嗽了一声。
他侧目望去，只见方晴正一个劲儿地给自己使眼色，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意味。
凌卫明心中顿时充满了怀疑，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不得不暂时停下手来。
他抬头望向城墙上的知府，强压下心中的不悦，
暂时服软道：“许大人，我等皆是大明臣子，一心只为保家卫国，哪里会有反叛之心？如今大人不让进城，那也罢了。
待明日我等斩杀李自成，立下大功，再来向您报喜。
到那时，还望大人一定要开城门迎接我们啊！”
城墙上的知府微微仰头，神色中带着几分审视，
说道：“若真有战功，自然另当别论。凌大人，请自便吧。”
凌卫明当下便传令在城下扎营。寻到一处僻静之所，他立刻把方晴叫到跟前，
目光紧紧地盯着她，问道：“刚才为何要阻止我下令攻城？”
方晴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无人后，才凑到凌卫明跟前，
轻声说道：“之前我在伺候鲁王就寝的时候，偶然听到了他安慰王妃的话。
鲁王早就联系好山东巡抚。兖州一旦有警，定会派兵保护。
如今兖州已经有两个卫一万多人马，再加上山东援兵，起码又是两万之众。
大人，您若是真的下令攻城，这叛乱的罪名可就做实了啊！”
凌卫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笑道：“三千对三万，又何妨？优势在我！有何可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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