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木低头看去，只见那只胳膊上布满了各式各样的眼睛，眼珠转动间隐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李子木连连点头道：“不过那个是右手，你这个是左……”
而后猛地怪叫一声向后跳去：“我跟你说，那只胳膊是我捡到的，不是我砍下来的，刚出了秘境就被天雷给毁了，也不是我毁的！”
“那天倾剑势也不是我施展的，你别来找我寻仇！”连青衣剑符都掏了出来。
尹儒三人也纷纷向后退去，一脸警惕的看着步净，这不坏菜了吗？正主寻仇来了！
“原来如此。”步净却没什么反应，细沙组成的身体渐渐变化回肉身，只见身体上布满了各色各样的眼睛，眉心处还有一只竖眼紧闭。
“我寻什么仇。”步净抬起右手展示给几人，笑笑说道：“我只是纳闷，为什么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剑气，以及，为什么我得来的传承里，右手上一只眼睛都没有。”
……
“行了，你们走吧。”几人终于将全部疑惑解开，步净开口下了逐客令。
“我在这里再熟悉下力量，然后也该回去了。”
尹儒向着步净抱拳告辞：“如此，就祝前辈早日晋升尊者，长生久视，晚辈告辞。”
李子木手掌一招，建木剑鞘飞回手中，也向着步净抱拳告辞：“那就就此别……我的剑啊！”
刚那段时间情况突变，李子木早已忘了霜之哀伤已经碎裂一地，此刻拿起剑鞘才突然想起，不由得哀嚎一声。
这一嗓子吓得山洞中几人都是一个激灵。
“嚎什么？你的剑不是好好地吗？”尹道几人醒来的时候，步净早就将三戒几人控制住了，哪里知道他的剑又碎了。
步净微微歪了下头，目光看向刚刚剑碎掉落一地的地方，只见地面上散落的一片片长条碎铁。
每一块皆约三四寸长，形制工整，那股令人心悸的剑气和毁灭气息仍未散去，十三块整整齐齐横陈在尘沙之间，简直就像是一场葬礼之后的残余。
李子木蹲下身，手指一点一点去触碰那些碎片，像是触碰某种再也无法拼合的遗骨。
慢慢的将每一块碎片轻轻拾起，放入怀中，他的脸色也越来越沉重。
尹道皱着眉，气愤不已地看着他说道：“这铁锤宗的赤须真人真不靠谱！这么好的太一曜石，炼出来的剑才用了几日？用过一次‘天倾剑势’就彻底碎了？这要是传出去，铁锤宗的脸还往哪搁！”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怒声道：“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非要让他们赔个底掉不可！”
尹儒和尹释也都忍不住开口。
“铁锤宗的炼器术素来以精良着称，从未出过残次品。”尹释冷冷地说道，脸色青白交错，“可现在呢？这哪里是残次品，分明是废铁！霜之哀伤可是用太一曜石为主材，还用了那么多天材地宝！如此良材美料，竟被炼成了这种不中用的东西！”
尹儒的声音带着几分气愤：“若是寻常灵器也就罢了，可这柄剑是什么材料？太一曜石没炼成神器，反而就这么碎了？踏马的！咱这就去铁锤宗，非让他们把裤衩子都赔出来！”
他们三人皆是义愤填膺，眼中隐隐泛起冷光，显然已打定主意回头要去铁锤宗讨个说法。
特别是尹道，去铁锤宗是他的主意，太一曜石那是什么东西？全天下都没有几块的宝贝，如今才用了几天，论什么也饶不了铁锤宗！
然而李子木只是缓缓摇头，将最后一片碎铁收入怀中。
眼神中没有愤怒，反而是一片死寂。
“算了。”他的声音沙哑的说道。
“李道友？”尹道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他可太知道李子木有多宝贝那霜之哀伤了！当初两人从东方界离开时，李子木看着他背剑的眼神羡慕的都快拉丝了！
从铁锤宗赤须真人那里拿走这剑时，李子木高兴的跟孩子一样！
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也许……我命中就不该用剑吧……”李子木的声音低得几不可闻，眼神却空洞无比。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几岁。
此刻，剑碎了，他也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满身锋芒顷刻尽失，只剩下一种落魄的悲凉。
尹儒三人看着他，心中俱是酸楚。
尹儒张了张嘴，想要安慰，可终究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此时任何言语都是无力的。
山洞中一片沉默，只能听到金色沙粒在流动的轻响。
步净看着眼前这几人，心中微微一动。
他虽然不明白李子木的剑为什么碎了，也不明白一柄剑碎裂对剑修意味着什么，但他却能感受到李子木那种由内而外的颓然。
那不是剑碎，而是心碎。
但感觉又不像是传说中剑修们心碎的样子。
“唉……”李子木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就跟帅气无缘啊。”
终于，李子木收拾好碎片，深吸一口气，拱手对步净道：“多谢前辈相救。我们……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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