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血月啼鸣
青铜门内涌出的暗物质在真空中凝结成婴孩形状，通体漆黑的量子婴睁开三百六十只眼睛。兑澜抱着半机械化的林悦后退，靴底踩碎的青铜碎屑竟发出婴儿啼哭。
"别对视！"张教授的声音从通讯器炸响，"那是上古文明的意识回收站！"老科学家的投影在量子乱流中闪烁，手中举着半卷焚毁的绢书，"青铜门是双向通道，我们唤醒的不仅是......"
通讯戛然而止。兑澜的视网膜上掠过成串玛雅历法符号，当他读出最后一个字符时，水星地表突然塌陷。熔岩海沸腾翻滚，数百具青铜棺椁破浆而出，棺盖上镌刻着与林悦颈后相同的量子纹路。
怀中的林悦开始剧烈抽搐，她的机械左手突然掐住兑澜咽喉，右眼迸出幽蓝激光："播种完成，培养皿编号0972启动。"金属声带震得真空泛起涟漪，那些青铜棺椁应声开启，每个棺内都蜷缩着与林悦面容相同的少女。
量子婴的啼哭陡然尖锐。兑澜的脑机接口溢出黑血，他在意识溃散前瞥见骇人真相——每个青铜棺里的少女腹部都在蠕动，半透明的腹腔内包裹着微缩星系，那些旋转的星云中隐约浮现出地球的轮廓。
"认知滤网即将崩溃。"陌生的电子音突然侵入神经，兑澜的视界被强行切换成量子光谱。眼前的林悦化作由亿万纳米虫组成的集合体，水星地核深处埋藏着覆盖整个太阳系的神经突触网络，而他们所在的青铜门，不过是某位上古观察者的一根睫毛。
剧痛中，兑澜的右手自发动作起来。指甲翻卷脱落，指骨穿刺皮肤生长成数据接口，径直插入林悦颈后的纹路。潮水般的记忆汹涌灌入：
他看见上古文明在银河悬臂尽头建造的真理之墙，看见人类不过是墙缝里滋生的苔藓；看见二十万年前某个血月当空的夜晚，首批被播种的文明监视者如何将地球捏造成培养皿；最骇人的是林悦的视角——她在母体子宫就接受量子调制，每一寸骨骼都烙印着黑暗量子的自毁程序。
"认知同步率89%，记忆封印解除。"量子婴的啼哭化作庄严圣歌，青铜棺内的少女们集体悬浮，腹部星云开始超新星爆发。兑澜的右臂完全机械化，正不可逆地同化成林悦体内的纳米虫群落。
濒临意识湮灭之际，他咬碎臼齿内的微型黑洞胶囊。奇点爆炸的刹那，十五个平行时空的记忆同时涌入：
时空A的自己引爆反物质炸弹，与量子婴同归于尽；时空C的林悦在完全机械化前将密钥代码刻入他的基因；时空K的张教授捧着被斩首的量子婴头颅狂笑，而那个头颅竟长着兑澜的脸......
当黑洞视界收束，兑澜在时空夹缝中抓住了唯一的常量——每个时空的青铜门内都有血色月轮高悬。他折断机械化的右臂插入熔岩，以纳米虫为墨，在沸腾的铜汁中绘出第十三种玛雅历法符号。
血月突然睁开竖瞳。林悦体内的纳米虫集体暴走，在她胸口撕开虫洞，将量子婴拖入无限递归的克莱因瓶空间。青铜棺椁接连爆炸，少女们腹中的微缩星系在真空中碰撞出创世级的量子焰火。
"快走！"恢复神智的林悦拽起兑澜，她的半张脸已变成流动的金属，"血月是上古观察者的虹膜，我们刚刚......"话音未落，熔岩海中升起由暗物质构成的巨树，每片树叶都是挣扎的人脸，根系缠绕着二十万具人类骸骨组成的太空站。
兑澜的机械右臂突然脱离身体，化作银蛇游向青铜门。门扉轰然闭合的刹那，他听见百万个自己在平行时空齐声低语："门是活的，我们在祂的牙缝里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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