羚羊的角贯穿了他的胸口，曹美含呆愣地看着面前的弟弟，这个从小到大只会闯祸的弟弟，好像闯了一个天大的，她无法兜底的祸。
血液喷涌，怎么都止不住。
“不，不，小牧，没事的小牧，大姐会救你的，你不会死的。”
心脏好似破了一个大口，连呼吸都是痛的，人好似坠入冰窖，血液都冻结了。
生命的流逝啊，美妙又悲伤。
曹牧脑海中闪过生活的片段，记忆停留在儿时。
他从小就是个闯祸精，那个时候父亲还很器重大姐，他不服气，变着法的折腾大姐。
他要吃羊肉，大的不要，非要小的；死的不要，非要现杀的；别人杀的不要，非要大姐亲手杀的，然后怎么样了呢？
哦，大姐当着他的面杀了一只小羊羔，血流了一地。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人的血也可以流一地。
视线变得模糊，身体好像要飞走了。
他还有话没说完，可不可以再给她一点时间。
“大姐、大姐，我、咳咳、最喜欢……”大姐了。
“小牧！小牧！啊！”
曹翌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好像有人用力攥着他的心脏，他甚至不敢去看弟弟的模样。
大姐与他说过那件事，她说，或许死亡是早就注定好的结局。他做好了没有姐姐的准备，可他现在失去了弟弟。
许家母子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
兽潮带来的震感越发强烈，动物的吼声愈发近了，栖久微微弯起的唇，似哭似笑。
“请兽神，赏，人间好戏！”
话落的瞬间，巨雷炸响，烟尘四起，教堂彻底成为废墟。
橙黄明蓝在那瞬缓缓流动，如梦幻泡影般缥缈。
无尽的苍穹下，巨鲸身影浮现，游游荡荡，不知归处。
鹫鸟哀啼，利爪闪烁，锈迹斑斑的恨意清晰可见。
“人类，死。”
栖久掌心朝上，一片黑鳞静静地躺在里面。
“凛。”
悠远的腔调荡起一室宁静。
尖刺尽数收起，盘旋而上，掀起的气流吹的栖久摇摇晃晃，巨鲸温吞地翻身，游荡到她面前。
那双纯洁的眼睛看着她，里面仿佛装了大海的灵魂。
“小人类，温呢？”
“温，离开了。”
前辈原来叫温啊，酸涩的情绪让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梦里只有两位兽神时，她就有些不安。原来，真的只有它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哟哟你瞧，千百年，人类还是满嘴谎言。”
无形的力量托起鳞片，轻飘飘地送到鹫鸟面前。
扑闪的双翼突然顿住，思念像一把生锈的刀，钝钝的，却在某天扎进深处，带出血肉。
它以为它早已遗忘，可枯萎的记忆纷至沓来，原来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融进骨骼，它们早已密不可分。
她曾听说，鲸鸣是跨越时空的哀歌。
却不曾想，鲸歌回荡，是怒亦是哀。
猫眼石一般的泪珠滚落，像那晚强忍的泪水积蓄到今天，祝戚宁从背后拥住她，手指拭去滚烫的泪水。
“小猫的眼泪是珍珠，很贵，不哭。”
“可我不是小猫，小猫也哭不出珍珠。”
“是什么都行，但珍珠就是珍珠。”
胡乱地擦干脸上的泪痕，她收敛好情绪。
“请两位来，一是为了这些动物，二是为两位前辈。”
鹫鸟愤怒：“吾为什么要救人类？他们杀了吾，杀了吾的伙伴，杀了吾的子民。”
“不是救人类，是救它们。”
动物们挤挤挨挨站在倒塌的废墟中，在兽神出现的时匍匐在地，嘴里发出哀鸣。
“另外，前辈不想解契吗？这些无谓的惩罚太久了。”
栖久不退不避，安静地与两位兽神对视。良久，那片黑鳞重新回到她手里。
鲸鸣悠远空灵，鹫啼沙哑粗粝，二者划破了压抑的寂静。
栖久念念有词，却突兀地吐出一口鲜血。
【亲爱的柠佚，天赋技能使用失败，请于三分钟后再次尝试。
祝玩家游戏愉快！（＾ｖ＾）】
【愉快你爹！】
啼鸣了了，兽群褪去，原地只余焦黑生物。
巨鲸用它的大脑袋凑近栖久，“小人类，人与天，孰强孰弱？”
“如果它真有那么强，那我们也不会出现在这儿。”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等待之后的失败也是让人心酸的。
在她又一次呕出鲜血，祝戚宁给她喂了颗糖丸，眉头轻戚，劝阻的话哽在心头。
“祝哥，烦死了。”
她赌气的话让祝戚宁失笑：“那我们不干了？”
栖久一噎：“不行。”
景文几人在兽群散开之后就到了两人身边，这会儿有些担心。
“小西。”
许姐姐站在不远处喊她，这动静惊扰了两位兽神。
“祭司的子孙？”
那些模糊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祭司之礼是每个许家人刻进骨子的，他们错得太过离谱。
膝盖与地面接触时，扬起了一小缕尘埃。她的脊背挺直，却又带着几分谦卑，双手交叠，置于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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