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渣卡在牙缝,她也不吐,只闭眼咂味,喉结上下一滚,忽然开口:“不是火。”声音沙哑如砂纸磨石,“是‘醉仙散’——当年修渠夫倒成一片,就是闻了这味儿。”
众人一怔。
她吐出泥渣,朝地上啐了一口褐水:“刘师爷的方子,万记酒坊的药引,李老爷的印信盖在毒单上,盖得比地契还勤。”
话音未落,远处山道上已传来急促脚步声。
陈皓到了。
素色直裰未换,袖口还沾着昨夜清源号船尾未干的海腥气,可眉宇间那层沉静已尽数敛去,只剩一种近乎冷硬的锐利。
他目光扫过瘫坐的捕快、蜷缩的村民、面色青灰的赵捕头,最后落在李少爷身上——那人正扶着茶树干呕,额角青筋暴起,手指死死抠进树皮,指节泛白,却仍咬着牙不肯倒。
陈皓没问,只朝小桃一点头。
小桃应声而去,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
她冲进山脚草棚,掀开灶膛余烬,抓起三把焙透的老茶渣混进陶罐,舀渠水猛煮。
水沸即倾,滤去粗渣,只取最浓那一瓢琥珀色汤汁。
“快!”陈皓声音不高,却压过所有嗡鸣。
李少爷听见了。
他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可瞳孔深处却燃起一点灼灼的火。
他一把夺过小桃递来的陶罐,滚烫的罐壁瞬间烫红掌心,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只将罐口凑近赵捕头嘴边,一手托其后颈,一手稳罐倾注。
茶汤入口,赵捕头呛咳两声,脸色渐回,可李少爷指尖已燎起一串亮晶晶的水泡,热气蒸腾,皮肉微卷。
他没停。
又奔向张大叔,喂;再扑向王大叔,灌;最后跪在一名昏厥孩童身侧,撬开小嘴,一滴、一滴,用拇指抹着茶汤送进去。
小桃站在他身后半步,看着他颤抖的肩背、绷紧的下颌、烫破的手指,忽然低声道:“夫人……也这样救过人。”
风起了。
雾未散,却开始流动,如活物般朝着山坳深处缓缓退去,仿佛被什么牵引着。
柳婆婆不知何时已撒出一把灰褐色粉末——茶籽粉混蚁踪粉,细如尘,轻如烟,随风飘进雾中。
片刻后,雾底地面悄然蠕动:无数黑点自四面八方涌出,列队成线,蜿蜒如墨迹,直指山坳尽头那座塌了半边山墙的破庙。
柱子早已候在那里。
他一声哨响,二十条汉子从松林里闪出,锄头、扁担、麻绳齐备,悄无声息围拢庙门。
破门而入时,两名蒙面人正欲翻墙,腰后匕首尚未出鞘,便被麻绳捆作粽子。
搜身时,柱子从其中一人内襟夹层里抽出一张薄纸——黄麻纸,边角焦黑,字迹却是朱砂所书,力透纸背:
“若儿不从,焚其身以净门楣。”
纸末无落款,却盖着一枚鲜红指印,纹路虬结,边缘微裂——正是李老爷右手食指那道旧疤的拓痕。
李少爷接过信纸时,指尖抖得几乎握不住。
纸在颤,人也在颤,连带着整片白雾,都在他瞳孔里剧烈摇晃。
李少爷指尖一颤,朱砂印痕在火光下如未干的血。
那枚虬结裂纹的指印,像一道烧红的铁箍,猛地勒进他眼底——不是惊惧,是钝器劈开冻土时迸出的闷响。
他喉结滚动,没发出一点声音,却忽然抬手,从柱子腰间“夺”过火把。
火舌“呼”地蹿高,燎焦了他额前一缕碎发,焦味混着雾气里尚未散尽的甜腻余息,刺得人眼眶发烫。
没人拦他。
赵捕头刚撑起身子,只看见那抹玄青衣角卷着风扑向庙前柴堆;柳婆婆拄拐静立,枯指微松,任一粒茶籽粉自掌心滑落;小桃垂眸,袖口悄悄掩住半张脸,却掩不住指节死死掐进掌心的白痕。
火起得极烈。
黄麻纸遇焰即蜷,朱砂字迹在腾跃的橙红中扭曲、熔解,像被活生生剥下的皮。
李少爷盯着它烧成灰,盯着灰被热浪掀飞,盯着最后一星红点“噼”地爆灭——然后,他转身。
不是朝陈皓,不是朝赵捕头,而是面朝茶垄深处跪伏未起的村民。
晨光正刺破残雾,斜斜劈在他背上,将影子拉得又长又直,钉入湿润的垄沟泥里。
他双膝砸地,额头触土,动作干脆得没有一丝迟疑,仿佛那不是膝盖,是两截削尖的竹桩,硬生生楔进北岭山坳的命脉之中。
“往后……”他嗓音嘶哑,却字字凿地,“我只认茶苗,不认李姓。”
话音落,风忽停了一瞬。
雾,就在这刹那溃散。
不是被吹散,是被抽走——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攥住整片乳白,往山坳尽头狠狠一拽。
天光轰然倾泻,刺得人睁不开眼。
《三国:结拜关张,开局灭黄巾》无错的章节将持续在20小说网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20小说网!
喜欢三国:结拜关张,开局灭黄巾请大家收藏:(m.20xs.org)三国:结拜关张,开局灭黄巾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