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港岛黑道规矩，如今的陈浩南地位已非同小可，程南见了也得点头示意。
可这里是港岛，讲的是实力与金钱。
谁拳头硬，谁说话才算数。
别说一个刚上位的红棍，就连铜锣湾话事人大佬B，不也曾被人打得跪倒在麻将馆门口？
因此，他们不敢轻易招惹程南一伙，但骆天虹竟公然无视他们的存在，这就让人心中极不舒服。
更让他们恼火的是，骆天虹的身手他们领教过——不是虚张声势之辈，也不是那种只靠名头唬人的角色。
跟当年的威龙不同，这人是真能打。
“我可不是社团的人，我只听老板的话。”
骆天虹冷冷开口，身后十几条壮汉立刻围拢过来，个个眼神凌厉，气势逼人。
这些人全是程南新收的退伍军人，经历过战火，下手狠辣，绝非街头混混可比。
“都退后。”
骆天虹抬手一挥，目光直视陈浩南和大佬B等人，“你们几个，一块上吧！谁要是缩手缩脚，谁就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杂种！”
“操！”
陈浩南一听这话，顿时血冲脑门。
在洪兴，提“小妈”是大忌！
全港皆知，车宝山正是蒋天生与其庶母车婉莹所生的儿子，这话等于当面扇整个洪兴的脸。
拍卖厅内，随着程南一行落座，四周窃语四起。
“那家伙是谁？”
“不清楚，但他边上那个是陈天一。”
“另一个好像是张家旁支的少爷。”
众人议论间，乔永发缓缓开口：“那个叫威龙的，和联胜的小弟，江湖上都说他是港岛最凶狠的角色。”
前半句属实，后半句是他自己添上去的。
几位商界大佬听完，松了口气。
有人干笑两声：“原来是这么个人物，刚才还真被他那架势吓住了。”
对他们而言，真正重要的是资本、是账面上的数字，至于这些底层打手，不过是可供驱使的棋子罢了。
乔永发轻笑一声：“不过是个草根出身的打手，不知得了哪位贵人的青睐，故意摆出这副排场，用心昭然若揭。”
不久，拍卖正式开始。
一件件拍品接连出手，价格多在二三折之间成交。
那些标价千万的资产，往往被熟人圈内默契瓜分，表面竞价只是走个过场。
“接下来这件拍品，是汇丰银行一笔总额一亿的信用卡坏账，单笔金额从五千到十五万不等。”
“起拍价，两千万。”
主持人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无人举牌。
若是几年前，这样的账目还能引来争夺。
通常这类银行无法追回的呆账，在市场上能值两三折。
而汇丰的账单更是抢手些，毕竟风控一向严谨，欠款人资质相对较好。
换作往日，此刻早已喊价不断。
可如今，股灾连连，又逢“黑色十月”，港岛经济急转直下，失业遍地。
百姓连饭都吃不上，哪还有钱还卡债？
别说银行贷款，就连欠黑帮的高利贷都无力偿还，不少人干脆一走了之，甚至跳楼了事。
各大老板投资的放贷生意纷纷亏损，更别提这种银行坏账了。
十成债能收回一成，已是祖宗保佑。
眼下许多银行已将此类账目压至五折以下出售——一亿账单，仅卖五百万。
即便如此，利润也薄如蝉翼。
人都不怕死了，还怕债主上门？
前阵子更有传闻，某高利贷集团花一千万买下一批账单，结果催收无门，最后想三十万脱手都没人接手。
如今这两千万起拍的一亿烂账，自然无人问津。
亏本买卖，没人愿意碰。
“另外，本次拍卖还将附赠一张汇丰银行专用车牌——AM888。”
“由于这次拍卖临时追加了标的，我们决定暂缓十分钟，给各位多一点斟酌的时间。”
“诸位接下的不只是汇丰的债务和车牌，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情分。”
汇丰方面的负责人紧抿嘴唇，与台上的拍卖官低声交谈几句后，拍卖官重新登台宣布。
AM开头的车牌多数归属警用或公务车辆，但极少数也曾在汇丰这类大型机构中流转使用。
“这……”
此话一出，现场众老板纷纷低声议论，神色各异。
“啧，没想到连港府当年赠予汇丰的第一块车牌AM888都拿出来了，看来那一亿的窟窿是真的填不动了。”
“这块牌市价顶多八百万撑死了。”
“现在打一折送牌我或许还敢碰，可硬要两千万现金起拍？太悬了，我不敢碰。”
“这项目根本没列在清单上，突然就冒出来，一张口就要两千万现款，谁家能立刻调得出来？”
一名老板皱着眉开口，语气里满是不满。
他恼的不是价钱，而是上面根本没提前通气。
这种突如其来的大动作，底下人根本接不住。
回头又得被那些幕后大人物怪罪办事不力。
“是啊，两千万现钞哪是说拿就拿的？搞不好整个资金链都要抖三抖。”
其他人连忙附和，生怕担责。
这些私语自然也传到了汇丰管理层耳中。
正当程南默默思索之际，
“那位先生……好像跟信贷部那边有点往来。”
一位秘书模样的人指向角落里的程南。
“叫信贷部经理过来。”
一声令下，早已在外等候的信贷主管快步走入。
“他似乎对王启明有些关照之意。”
信贷主管了解情况后，迅速做出判断，随即把王启明带了进来。
这笔坏账本就是他们部门的烫手山芋，整个信贷团队都在焦急等待消息。
“老板，财务刚核算完，这笔交易做不得，搞不好会全盘亏损。”
“我还联络了鹰酱那边的精算师朋友，粗略估算下来，就算加上那块车牌，至少也要亏五百万，这还是最理想的情况。”
张少文和财务反复核对后，走到程南身旁低声道。
“好。”
听完汇报，程南心里已有底数——若拼尽全力仍要赔五百万，那随便应付一下，岂不是能亏上一千万？
想到这儿，他心头豁然开朗。
正欲开口，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王启明身上。
“程先生。”
王启明笑着向他点头致意，随即走近身旁。
“嗯。”
程南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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