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只是灭绝一个种族，便令我遭受天谴？难道我还不如那些黄金巨人重要？”
林妙芸冷哼一声，目光投向天际，眼神中已带上一丝冷冽与不屑。
“不过……这等有伤天和的术法，日后确实应当少用。太过招摇，易为天地所忌。”
就在最后一名黄金巨人陨灭的刹那，她蓦然感到身体微微一沉。
那并非错觉。
若有精修因果之道的大能在此，定能一眼窥见她身上多出了一道不祥的黑色因果线。
平日里，这道因果或许无足轻重。她毕竟是十境大能，威压一方。
可若渡道劫之时，它极可能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到道劫，入道即应劫……那我的道劫，又在何处？”
她正自沉吟，天地却已传来异动。
道痕封锁之地的变故，竟借天道感应传遍众生。
无数生灵在同一刻心旌摇动，不约而同望向十万大山的方向。
一股无名的悲意自心底蔓延。
低阶生灵虽不明所以，却本能地感到大恐怖降临，惶惶难安。
唯有高阶修士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而几位已达十境的大能更是心念电转，几乎同时破关而出。
即便未入道境，道君之速仍超脱常理。
不过两三息之间，几人已先后降临十万大山。
然而林妙芸早已离去。
诸位道君望着空寂死灭的大地，皆面露惊容。
“黄金巨人……被灭族了！并非寻常屠戮，而是以血脉为引，从根源上彻底灭绝！”
“嘶——究竟是何人所为？”
这甚至比“灭三族”更可怕。灭族尚存漏网之鱼，而此法一出，凡具黄金巨人血脉者，尽数陨灭，无一幸免。
如此手笔，连几位道君都不禁心头发寒。
斩杀一位道君、屠戮十万百万生灵，对他们而言或许不算什么。
可黄金巨人族人数以千万计，若算上一切血脉相关者，恐怕上亿不止。
“祂难道……就不怕因果缠身，天道反噬吗！”
他们口中背负大因果的主角，此刻已经去往了下一个目的地。
妖精大帝！
一片妖异而美艳的花海在风中起伏，如梦境般铺展至天际。
在这绚烂到近乎虚幻的色彩中央，蓦然出现一道人影。
当林妙芸降临的刹那，万千花瓣骤然扬起，如受到某种感召般翩然飞舞，似在为她加冕。
那些花极美，绯红、幽蓝、薄紫，层层叠叠如云霞翻涌——却都不及她抬眼时那一瞬的风华。
她的存在，让整片花海黯然失色。
风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吟唱，清澈而遥远，像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回音。
“凡心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 ”
“三月桃花，四月欢唱，两人一马，明日故乡。 ”
“流浪陌路，暖然绯凉，写意人生，相识一场。 ”
“不关此世，不负己心，我自倾杯，且君随意。”
林妙芸静静聆听，直至最后一句余音散入风中。
“妖精大帝？”她轻声问。
应她召唤，花海深处缓缓浮现一道身影。
若说百花应有其主，那么眼前的存在便是答案。
无数花朵向妖精大帝汇聚、盘旋、低垂，如同臣民遇见君王。
馥郁却不俗艳的香气弥漫开来，她立于万千飞花之中，仿佛自古便与这片花海同生。
当妖精大帝现身的那一刻，万籁俱寂，天地失色。
林妙芸眸光微动，一抹惊艳自她眼底倏忽而逝，旋即化为沉静的端详。
这是她迄今为止，所遇最美的生灵。
妖精大帝立于万千飞花之中，身姿如月下凝萃的烟云，轮廓似被风细细雕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她的容貌并非凡俗笔墨所能描绘——眸光流转间似有星河流转，唇边未笑却已染尽风华。
通身的气韵，更非人间可见，清冷中透着神性的悲悯，疏离间又携着致命的吸引。
即便是林妙芸这般容色绝俗之人，在这一刻，也罕有地生出几分自叹弗如之感。
并非她不及对方——只是她尚在长成之期，如晨曦初露，清光未绽，未能悉展将来之貌。
而眼前的妖精大帝，却已是圆满无瑕之态，如九天圆月临世，辉光皎洁，照耀山河，令人只能仰望，不敢亵渎。
“拜见道君。”
妖精大帝声如天籁，似清风拂过玉振之音，又如月下幽泉泠泠作响。
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一种穿透神魂的清澈与威严，每一个字落下，都有花瓣随之轻颤、星光随之流转。
她微微躬身，姿态优雅如芙蕖照水，万千繁花随之俯首——好似她的一举一动，皆与这天地韵律共生。
林妙芸眸光流转，轻声叹道。
“诗人死在花海中。”
“一边绚烂，一边凋零。”
“一边埋葬，一边绽放。”
当最后一个字轻轻落下，无声的杀机已如寒夜骤临。
妖精大帝尚未抬眼，尚未蹙眉，尚未让惊疑漫上她星辰般的眼眸——便已在这一瞬之间，芳魂断绝，玉殒香消。
她倒下的姿态依然优雅如诗，好似只是倦极而眠，可那悄然熄灭的生命之火，却令整片天地蓦然一寂。
下一刻，万里花海仿佛感知到了主人的逝去，亿万花瓣同时凋零、俯首、失色。
它们在空中缓缓沉落，如同一场无声的血与泪，凄美而壮烈，是为她献上的、最后的挽歌。
林妙芸摇头晃脑：“美貌是一种罪孽。”
妖精大帝的确美，可她更美。
假如没有她，妖精大帝可称山海第一美。
可惜……那又如何？
换了别人，可能会怜香惜玉。
而她要杀人，却不会优柔寡断。
“我的世界里除了亲人之外只有四种人。”
前辈、道友、小友、蝼蚁。
没有男女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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