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茶几上的杯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待在盛家仅仅是因为盛爷爷留下我。”
“所以你选择原谅盛天？即使他对关芳琴——”
砰的一声，温锦将茶杯拿起又放下。直接打断了盛炀的话。
关芳琴是她心里不能触及的伤疤，温锦脸色发白，抬眼看着盛炀：“别说了。”
盛炀唇角勾起一抹嘲讽，“还不承认？”
温锦的表情僵在脸上，唯独掌心还在攥着。
盛炀倒是也不急，仍旧淡淡地看着温锦。
时间太久了，可是即使再久，温锦也不会忘记关芳琴去世那一天。
因为积郁在心，她的眉心始终皱着，鬓边也冒出了不少白发。
她拉着温锦的手说了很多话，说温潮生的冤枉，说他们对不起温锦，说想回去羊城。
说很多很多。
说到最后，她眼角滑下一滴泪，问温锦：“小锦儿，那天你看见了是吗？”
温锦起初茫然，后来才反应过来关芳琴说的是她和盛天的事。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温锦只能沉默。
可是她的沉默，在关芳琴看来却更像是一股无声的嫌弃。
眼里的痛苦浮现，关芳琴原本紧紧拉着温锦的手逐渐松开，就连声音也沙哑到让人听不清。
她说：“小锦儿，别讨厌妈妈。”
温锦怎么可能会讨厌她，关芳琴辛辛苦苦将她拉扯大，温锦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痛苦和委屈。
可是这话，她没法说给关芳琴听了。
关芳琴死在了，她对温锦的愧疚之中。
可是温锦从没有怨过她。
温锦怨的只有一个人。
盛天。
那些陈年的旧事，因为盛炀的一句话，在这雨夜之中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再次破土而出。
温锦用了很大力气才将它们都控制住。
她问盛炀：“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听见她承认，盛炀瞳孔微缩，但片刻后又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下来。
他下巴微微抬起，“是你太心急了，今晚的表现太过明显，也就是他们没长脑子，不然谁都能看出端倪。”
温锦抿唇。
她不得不承认，盛炀说得没错，她今晚确实心急。
确切地说，她这几天都很心急。
尤其是温潮生说盛老爷子想让他原谅盛天以后，温锦就觉得所有的进度都应该快一点了。
盛天是盛老爷子的儿子又怎样，关芳琴受过的伤害，他应该偿还。
所以温锦才会毫不犹豫来梅园，会跟着盛炀去宁家。
她随时都在准备成为那个点燃盛炀和盛天之间的催化剂。
可是她唯一没想到的就是，盛炀竟然会反应过来。
她以为——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明显，惹得盛炀眉心都止不住下沉了些：“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事已至此，温锦觉得盛炀特地把自己带回梅园，也不是真为了和她谈心。
而且她要报复盛天，可是盛天不管再怎么混蛋，现在也仍旧是盛家的人。
就连老爷子在病危的情况下，也始终为他开脱，更何况是盛炀。
毕竟盛炀最在乎的就是家族利益。
温锦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再在这里待下去的必要，索性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
盛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喜怒不辨：“既然知道你在撒谎，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温锦脚步一顿，她看向盛炀。
盛炀有一张堪称完美的皮相，年少时，温锦当真迷失在这层美好之中。
可那也是曾经了。
她垂下眼睫，唇角微动：“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那场不见天日的恋爱，也在之前就止步。
哪里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温锦丢下这句话，毫不留恋地离开梅园，就好像她等这一天很久了似的。
事实上，确实很久了。
温锦一走，整个梅园彻底冷清下来。
盛炀脸色仍旧没有什么变化，他低低垂着脑袋，眼睑也向下。
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就算听不见声音，也能感受到雨势有多大。
温锦问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其实是几年前——
那会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盛炀也不是傻子，温锦见天的都在他面前，想要看出她的异样太正常了。
而那些不干净的往事更好调查，毕竟盛天这人做事从不动脑子。
微微仰头，盛炀看着天花板上悬挂的水晶灯，灼热的光芒刺得他眼睛发疼。
这件事他几年前就想问温锦。
可是——
盛炀闭上眼，想起那天他驱车回来，却突然遇到车祸，导致脑部神经有损伤。
其实就连这件事情，或许他也应该告诉温锦。
可是不行。
那会儿他刚接手凌越，盛家也才勉强撑住，倘若知道他出了这样的事，恐怕豺狼虎豹就都围着盛家来了。
所以不能有任何人知道他会出现间接性失忆的情况。
谁也不能，再亲近的人也不能。
雨势增大，盛炀看着窗外，又想起刚刚温锦说那话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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