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她无法接受的是，不仅是丧尸在吃人，人也在吃丧尸。
物理意义上的吃。
那被囚困在岩壁上的丧尸，已然无法从外形辨认它的性别，自胸腔以下的血肉都被剥离，只剩下暗白的骨架，空空荡荡。
即使这样，它依旧活着，依旧在进食。
沾粘的新鲜血肉，从同样被捆在墙壁上的异能者身上割下，再用火钳一样的夹子，隔着安全距离，送到它的口中。
凭借丧尸的本能，它来者不拒，大口咀嚼。
血肉从它的喉管滑落，本该进入胃里，可现在它的胃没了，正常来说，应该会直接掉在地上。
事实是，没有。
不仅没有，这些血肉就像是某种寄生虫，紧密贴合在它身体的每一处骨架，而后渐渐地、彻底地……融为一体。
再然后，它重新“长”出来的血肉，又被会重新割下，装在早就准备好的盘子里，一部分沿着通道不知送往何方。
剩下一部分，留在暗室内其他人的面前。
这些人或挣扎或淡然，但无一例外，都将盘中“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至此，好像完成了一轮令人作呕的闭环。
陈丝语瞳孔地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她几欲呕吐，捂着嘴面色惨白。
“害怕了？”
柯健贴心地扶着她的肩膀，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和，“没关系的，只是过程有些痛苦，但结果是好的。你会为大家做出伟大的贡献，我、我们……未来的所有人，都会感谢你的付出。”
“去你大爷的！”陈丝语一把推开这个神经病。
她捂着额头直跳的青筋，语气前所未有的冷，“你到底在干什么？”
柯健并不介意她的粗俗，垂眸抚平西装的褶皱。
暗室内，光线昏暗，一切都看不真切。
隐匿在不真切中，已经吃完丧尸肉的异能者并不为他们这边的争执动容，沉默着起身从另一条通道离开，剩下喂丧尸与割肉的两人。
以及，一只丧尸，三个异能者，像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
嘶哑低吼从丧尸喉咙里挤了出来，那是对新鲜血肉的渴望——它永远饥饿。
而尚未死去的异能者们发出阵阵呻吟，绝望、痛苦、不甘、怨恨……
“柯先生，”两道身影在暗色中接近，询问是否需要直接对陈丝语下手。
柯健摇头，目光落在那三个异能者身上，“他们还能再用段时间，不着急。”
“好的。”两人齐齐点头，一言不发地立在柯健身后。
这些话完全没有避着陈丝语，她自然能从中获取不少信息。
譬如自己很快就会成为丧尸口粮，而且还是长期口粮。
譬如柯健疯了，跟着他的这些人也疯了。
“嗯……”安静了一阵后，柯健再次开口，“让我想想，要怎么跟温小姐解释这件事呢。”
陈丝语敛眸，启唇相讥：“你难道准备当死于话多的反派？”
柯健愣了一秒，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笑出声。
“温小姐怎么会认为我是反派？”
似乎并不打算让陈丝语回答，他自顾自地往下说着。
“我为基地这么多人提供稳定安全的住所，让他们不至于风餐露宿，面对丧尸那种恶心东西，怎么会是反派呢？”
又是一个问题，陈丝语气笑了。
“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双手抱臂，冷着脸与对方对峙，“宁川大学以前什么样，基地以前什么样，我比你们都清楚。你能当上这个负责人，我不信用的是什么正当手段，溪致远被你怎么样了？”
柯健脸上虚伪的笑渐渐消失了，他开始用一种认真夹带着慎重的眼神，重新打量起了面前的陈丝语。
跟在他身后的两人也变得虎视眈眈起来。
比起慌张，陈丝语此时更多的还是愤怒，此时，她越发笃定，柯健以及柯健手下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知道溪致远……”
柯健围着陈丝语走了一圈，“看来你们是有备而来的，那你的队友怎么会放任你一个人离队呢？看来在你们的队伍里，普通异能者的地位没那么高啊。”
这是开始挑拨离间了？
陈丝语嗤笑，“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心虚了？”
“心虚谈不上，”柯健笑着摆摆手，“只是觉得没必要在你这种废物身上浪费时间。”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二人已先有动作，一左一右朝陈丝语袭来。
陈丝语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但比攻击先到的，是让她呼吸一窒的压迫感。
毫无疑问，这是其中一人的异能。
具体是什么她说不清，但她知道，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于是下一秒，来自二人的攻击扑了个空。
柯健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他快步上前，左右环顾四周，阴郁的视线扫过每个角落，试图找出陈丝语留下的蛛丝马迹。
“柯先生，这……”
跟随他的二人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柯健紧抿着唇没说话，正当他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做，身后忽然传来声如洪钟的嚣张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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