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映,你吓到她了。”
“我吓她?是谁说要人发不出声的?”骆映扬了扬眉,轻笑,“还不过来?”
洛怀溪再次合上眼,比起骆映她还真是太良心了,眼不见为净。
颤抖的手明明都快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却还是慢慢向外挪,低着头不敢看那戴面具的人。
“真乖。”骆映屈膝蹲下,与她视线相平,“放心,有我在,她不会对你动手的。”
正打算吐槽几句,瞥见章雅的眼神,顿时失了言语。
她是怎么做到的?
打一巴掌给一颗枣,就让人感恩戴德。
“我还在呢!”
“我知道。”骆映摘了面具,似笑非笑,“暂时找不到更有意思的载体,所以我不希望你动她。”
“随你。”
洛怀溪站起身,也不管她要干什么,径直离开。
“你恨我吗?”
章雅仍低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不敢吱声。
“多少会带点怨恨的,那毕竟是你的丈夫,有情绪很正常。
可是啊!你也有责任,不是吗?”
闻言,瑟瑟发抖的人抬了头,却在对视的一瞬慌乱移开。
“钱浩骨折的原因,不用我提了吧?他本来不会死的,你说他为什么会去楼梯口,还造成了二次伤害?”
章雅再难维持表情,瞳孔微颤,只觉恐惧浸没心脏,即将夺走不平稳的呼吸。
骆映伸手去触她额间的柔发,起身:“警察若是来问你有关钱舟的事,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说。”
三、二、一......
“可不可以别走......”
骆映没踢开拉着她裤角的手,声音比那拉扯的力道重不了多少:“按照燕城的习俗来说,你是她的奴,我本就不该插手......”
章雅不是燕城人,在她的观念里人是有尊严的独立个体,断不会是谁的附属品。
她挣扎过,反抗过,也逃过。
可是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炼狱里,饱受惨无人道地折磨,终是失了作为人的骨气。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她妥协了,屈服了......
可奴字永远是一把刀,一把割得她体无完肤,却要奉为神明的刀。
她明知满身伤痕皆是拜眼前人所赐,却还是妄图汲取亦真亦假的温柔。
再没勇气去拽那人的裤角,指尖一松便轻颤着下垂,等待宣判。
说来也奇怪,在洛怀溪面前还会小声的辩驳,可对上骆映就成了哑巴。
心想要靠近,身体却欲逃离,她不知道肌肉记忆比意识更值得信任。
大脑会淡忘伤害,形成自我保护的机制,但身体不会,所以它更诚实。
唰——
门一开对上了骆映的视线,心里难免泛起哀嚎,她忘了这人还在!
“我没有要打扰你的意思。”见她面色不善,连忙出声解释,“我就是来送个饭,习惯了。”
骆映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铁盆,又看向双眼冒精光的章雅,沉声:“一一制?”
洛怀溪将盆放在地上,点了点头:“她助徐念意“出逃”,也该有惩罚,不是吗?”
“你就让她这样吃?”
“......”
好她个骆映,不都是她安排的吗?好话全说尽了,敢情只有自己是恶人呗!
“爱吃不吃,不吃饿着。”
一听要饿肚子,章雅连忙爬过去,就着盆狼吞虎咽。
有饭吃明明该高兴啊!为什么自己的心会那么的痛?就好像被铁丝豁开了口,绞成软烂的渣。
饭是咸的,还有些涩口,她全然不知自己何时流了泪,只顾着填饱肚子。
被痛苦撕扯的章雅,自然也没看到,站在她身后的人别扭地移开了目光。
“你跟我出来。”
骆映的声音很轻,哪怕洛怀溪在她旁边,听得也不是很真切。
“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又指向门。
这次洛怀溪看懂了,两人绕过章雅,悄无声息地来到门外。
“怎么了?”
“没事,看到她的样子有点不舒服。”
“不许抽烟,我讨厌烟的味道。”
骆映点火的动作一顿,截中折断了烟,不由得叹息。
记忆中的洛怀溪可比她还爱抽烟,视烟如命的人,又怎么可能生出厌烦的心?
她离开后,你便活成了她的模样吗?
“你的脸......好了?但是你假扮徐念意时,那伤看上去可不像是假的。”
骆映将面具戴回,轻声:“早好了,至于伤的事,你还是少问为妙。”
“那你还成天戴着这丑面具?”洛怀溪嫌弃的挪了半步,才道,“她的情况才有所改善,你确定可以?”
“放心,她不会乱说话的,不然我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摘下面具?”
“你是想?”
骆映没答,只是看向紧闭的门:“你原谅她了?”
“我没有资格替阿糯原谅任何人,但真正该死的已经死了,他们只是帮凶。”
“帮凶比真凶更可恶,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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