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渴望一个背锅的,一个能和他一起站在道德十字路口的人,哪怕那个人只是在脑海里,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
但至尊拒绝提供这种便利。祂只是沉默着,将这选择的赤裸和残酷,完整地、毫不软化地还给他自己。
脑海深处那冰冷的沉默几乎要将路明非压垮,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另一个“交易对象”——那个总是穿着黑色西装、笑容甜腻得像魔鬼糖的小男孩路鸣泽。
那小魔鬼肯定会摆出一副无比为难的表情,摊着手说:“哎呀呀,这样的孩子救起来很麻烦的呀,她已经和这个牢笼绑定啦,带出去会坏掉的哦……不过呢——”他话锋一定会转,眼睛亮晶晶地凑过来,“既然是哥哥你想救她,那就算再麻烦,我也能办到!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只要四分之一……唔?哥哥你的灵魂已经被预定光了?那可真遗憾,我也无能为力啦~”
这带着几分人情味(哪怕是虚假的)的插科打诨只在脑中一闪而过,带来的却是更深的无力感。
就在这时,那冰冷的、毫无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最终的通牒。 “导弹抵达,剩余一小时。”
他看着眼前这个坐在铁床上、与周遭血腥地狱格格不入的女孩,看着她那双只有空洞好奇的黑眸,想到她即将连同这片废墟一起被彻底抹去……
一种极其强烈的、近乎蛮横的不甘心猛地攥住了他!
他都闯到这里了!看到了这一切!看到了这个可能是毁灭性兵器的、也可能是悲惨造物的女孩!如果现在就因为“可能的风险”和“最好的选择”这种狗屁理由掉头离开,那他之前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疼痛、所有的犹豫算什么?他冒着被导弹炸上天的风险冲进来又算什么?
妈的!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像是要驱散所有的犹豫和恐惧。
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试一试又不会死!……大概吧。
“喂!”他忽然开口,声音因为紧张和刚才的撞击还有些沙哑,但他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尽量平常,甚至带着点商量(尽管对象是一个可能听不懂人话的实验体),“那个……这里很快就要……嗯……变得很不安全了。非常非常不安全。”
女孩抬起头,黑色的眼睛望着他,依旧没什么情绪,但似乎因为他的再次开口而投注了注意力。
“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欢外面,也不喜欢别人进来。”路明非硬着头皮继续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反应,一边缓慢地、极其缓慢地从口袋里摸索着什么,“但我必须得离开这里了。你……你要不要……”
他顿了顿,感觉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离谱,但还是咬着牙说了出来:
“……跟我一起走?”
他掏出来的,不是什么武器,也不是什么高科技装置,而是一块被压得有点变形的、包装纸皱巴巴的巧克力。这是他之前塞在战术口袋里的应急口粮之一。
他极其缓慢地将巧克力递过去,动作不敢有一丝急促,像是在靠近一只极度警惕的野生小动物。
“这个……甜的。味道还行。外面……有更多不一样的东西。”他笨拙地试图解释,尽管知道这很可能是对牛弹琴。
女孩的目光落在了那块巧克力上,又缓缓移回到路明非脸上。她的眼神里依旧充斥着那种真空般的漠然,但似乎又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解读的审视。
她在判断。判断这个去而复返、说着奇怪话、拿出奇怪东西的闯入者,到底想做什么。
路明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左眼的黄金瞳微微燃烧,身体紧绷,随时准备再次被那无形的力场拍飞——或者更糟。
但他没有后退。
至尊依旧沉默着,没有给出任何建议或警告,只是将最终的选择和其所有可能的后果,彻底留给了他。
就在路明非递出巧克力,心脏因紧张而狂跳的瞬间,女孩那双纯黑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野兽评估猎物般的警惕光芒。这眼神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路明非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远,猛地撞进一段被刻意尘封的记忆——那个穿着红白巫女服、拥有毁灭性力量却被整个世界排斥的女孩,绘梨衣。她也曾是一个被精心培育的“容器”,一件不被允许接触外界、只能等待被使用的“武器”。
他用自己微不足道的存在作为赌注,近乎蛮横地想要将她从既定的悲剧命运中拖拽出来。他成功了,某种程度上,他以“可以接受”的代价暂时稳住了她随时可能崩溃的血统,为她换来了一段短暂却真实的、能看见阳光的时光。
他没法去考虑值不值这种问题,那份毫无保留的、几乎将他灼伤的信任,是他冰冷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暖色。
然而,眼前这双警惕的、冰冷的、带着非人审视意味的眼睛,瞬间将他拉回残酷的现实。这个女孩不是绘梨衣。她没有那份近乎纯粹的依赖和信任。她的漠然之下,潜藏着的是更狡黠、更不可控的野兽本能,是对自身“领地”绝对排外的防御。比起绘梨衣她更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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