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刚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还未开口,橘政宗便微微侧过头,目光温和地落在他身上。
“是为了那位‘龙王’的事而来吧?”橘政宗的声音有些虚弱,却清晰地传入源稚生耳中。
源稚生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是的,大家长。”
橘政宗轻轻叹了口气,视线转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在回忆什么。“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作为远程指挥,我也看到了。”他缓缓道,“确实,让我也想起了一些旧事,想起了一个……不该再出现的人。”
源稚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橘政宗继续说着,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谨慎与爱护:“我心中也有些猜测,但……稚生啊,那终究只是猜测,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而且,那个名字……”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回源稚生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对你而言,那是心底最深的伤。贸然提起,我怕你……”
“我没有关系,大家长。”源稚生打断了他,声音低沉却异常坚定,仿佛在说服对方,也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无论他是谁,或者像谁。当初在那个地方,我已然做出了决断。即便时光倒流,情境再现,我依然会做出和当初一样的选择。”
他的话语里听不出一丝动摇,如同钢铁般冷硬。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这番话时,胸腔里那几乎要撕裂的闷痛。
橘政宗凝视了他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欣慰,又似是怜惜。他最终缓缓点了点头,又是一阵压抑的咳嗽,让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不健康的潮红。
“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稚生……太过正直,太过重情,所以也太过痛苦。”橘政宗喘匀了气,声音更加沙哑,“有些事,或许不该由你一直背负。让我这个半只脚踏入坟墓的老头子来处理,或许更合适……”
“大家长!”源稚生眉头紧蹙。
橘政宗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语气变得严肃了些:“比起那位身份未明的‘龙王’,另一件事,或许更需要你此刻的关注。”
源稚生抬起头。
“出现在绘梨衣身边的那个男孩,”橘政宗缓缓道,眼神变得锐利,“那个叫Sakura的。”
源稚生立刻想到了那个总是一副懒散模样、却能让绘梨衣露出罕见笑容的年轻人。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他。绘梨衣……很信任他。”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对于那个女孩,他几乎无法强行干预她的任何选择,尤其是当她如此明显地表达出对某个人的依赖时。
“问题就在于这份信任来得太过轻易,而我们至今……”橘政宗的声音带着沉沉的重量,“动用了家族的力量,却依然查不清他的真正底细。他就像一团迷雾,这绝非寻常。稚生,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他看向源稚生,目光中充满了嘱托:“尤其是绘梨衣,她对于家族的意义,你我都明白。她心思纯净,不谙世事,极易被蒙蔽。作为她的兄长,你必须保护好她,绝不能让她受到任何欺骗和伤害。”
源稚生沉默了片刻。他想起那个男孩看似人畜无害、偶尔却会流露出惊人锋芒的眼神,想起绘梨衣拉着对方衣角时那全心依赖的模样。他深知橘政宗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但同样深知强行将两人分开的难度和可能引发的、他绝不愿看到的后果。
“……我明白。”最终,源稚生只能给出这个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我会注意的。”
但他心中清楚,这几乎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橘政宗的担忧他何尝不知,但那确实是一个令人束手无策的困局。
若那男孩只是个寻常的攀附者或别有用心之徒,反倒简单了。蛇歧八家有的是一万种方法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或者用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让他主动远离。若他是某个敌对势力的棋子,也能通过谈判、威慑或交易来解决。
可偏偏不是。
那个叫Sakura的男孩,看他望着绘梨衣的眼神,干净得容不下任何杂质。那里面没有贪婪,没有算计,甚至没有常人面对绘梨衣那惊人美貌与力量时应有的敬畏或恐惧。更像是一种……笨拙的守护,一种找到同类的懵懂欣喜。
而绘梨衣呢?她愿意拉着他的衣角,愿意对他露出笑容,愿意在那小本子上写下只有他们才懂的简单对话。这对曾经几乎封闭了内心、与世界格格不入的绘梨衣而言,是前所未有的。
他们不像王子和公主,更像两只在冰冷雨夜里偶然相遇、互相依偎着取暖的小兽,纯粹得让人无法用任何世俗的手段去干涉。源稚生甚至能感觉到,任何试图强行将他们分开的举动,都可能像粗暴地撕开两只紧紧靠在一起的、受惊的小动物,结果必然是两败俱伤,而绘梨衣所受的伤害将会最深。她刚刚对这个世界展露的一点微光,或许就会因此彻底熄灭。
绘梨衣跪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红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散落肩头,她微微歪着头,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身旁的路明非。路明非低着头,专注地在她那个用来写字交流的小本子上涂抹着。他的动作不算熟练,甚至有些笨拙,但笔下却流淌出一个个奇异的、绘梨衣从未见过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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