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瑶第三次看表时，放学的铃声早已响过二十分钟。
圣斯顿学院鎏金大门前的人流渐渐稀疏，她踮着脚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小身影，浅绿色的棉麻长裙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放学的人流已经散去，却始终不见那个总是蹦蹦跳跳喊她「沐瑶姐姐」的小身影。
今天桑姐接了个临时的手术，特地打电话告诉她「下午三点去接翊宝」。
可是……
“奇怪，元翊从来不会乱跑的……”她嘀咕着，掏出手机又确认了一遍——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
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被母亲牵着手经过，沐瑶赶紧拦住她。
“同学你好，请问幼儿园A班的小朋友放学了嘛？”她态度友好，嗓音很甜，“或者你认识叫鹿元翊的小朋友嘛？”
小女孩还没回答，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夸张的口哨声。
“哟，这是哪来的小村姑？”一个带着戏谑的少年音响起。
沐瑶转身，看见三个穿着初中部定制校服的男生晃悠过来。
为首的男孩胸前别着闪闪发光的学生会徽章，梳着油光水滑的小背头，手腕上的表是限量款。
他一边走一边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视沐瑶，像在打量一件商品。
“你找鹿元翊？”楚宁旭上下打量着沐瑶，眼中闪过一丝恶意，“他今天可走不了啦，小姐姐，你等到天亮可能也等不来哦，赶紧回家吧。”
沐瑶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意思？”
“李老师罚他写两千字检讨，不写完不准离校啊。”鹿曜插嘴道，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真惨，那小子才五岁，两千字检讨哈哈哈，你说，他可能认识十个字吗？”
顾明灼在一旁偷笑，“现在去教师办公室，说不定还能听到李老师骂人的声音呢！”
沐瑶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包带。
她知道翊宝那孩子虽然调皮，但绝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一定是哪个势利眼的老师搞的鬼。
“谢谢你们。”她匆匆道谢，转身就要跑进校园，却被楚宁旭一下挡住去路。
“唉？小姐姐，别着急啊，陪我们三个一起玩一会儿，我们还第一次在贵族学校见到你这样打扮得……嗯，如此……该怎么形容呢，朴实，好像不对，朴素的女孩子呢。”
“楚少，你这就不懂了，”鹿曜装模作样地推推眼镜，“这叫森女风，网上那些网红都这么穿。”
楚宁旭突然凑近沐瑶，直接伸手拽了拽沐瑶的裙边，“小姐姐，你这裙子淘宝买的吧？不超过两百块？”
“料子这么糙，也不怕扎皮肤？”他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该不会连打底裤都买不起吧？”
沐瑶的脸「唰」地爆红羞恼，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愤怒得眼睛也红了，“请你们放尊重点！我只是来接人的……”
“接人？”楚宁旭眼睛一亮，拦住要发作的两个跟班，“接那个没爹的野种鹿元翊吧？”
沐瑶猛地抬头，眼中燃起怒火，“不许你这么说翊宝！”
“急了急了~”鹿曜拍手笑起来，“楚少你看，这小村姑还挺护主。”
顾明灼突然绕到沐瑶身后，一把扯下她束发的木簪，“哟，还是檀香的？装什么文艺范儿呢！”
长发散落的瞬间，三个男生同时发出怪叫。
楚宁旭甚至掏出手机对准沐瑶慌乱的脸，“快看！这表情绝了！我要发到群里！”
“把手机放下！”沐瑶想去抢，却被鹿曜拦住。
“想要手机？”楚宁旭晃了晃最新款的水果机，“先回答我几个问题，你和鹿元翊什么关系？他家给你开多少工资？”
沐瑶咬着嘴唇，“我凭什么告诉你！”
“我知道，”鹿曜夸张地拖长音调，“你跟鹿桑是朋友？还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跟她混在一起的人，没有好下场吗？”
他在母亲的照片里见过百草堂的照片，见到过这个女孩，就是跟鹿桑是一伙的。
沐瑶气得浑身发抖，却听见楚宁旭突然换上一副「好心」语气，“你不是要找鹿元翊吗？我可以告诉你他在哪！”
“真的？”沐瑶顿时忘了刚才的羞辱，焦急地望向教学楼，“哪个教室？”
“呐，幼儿园A班，就在二号楼拐角。”楚宁旭眨眨眼，“不过李老师是背景挺大的，是我们学校理事会的成员，最讨厌有人打扰她教育学生，你这样闯进去……”
鹿曜适时补充，故意吓唬沐瑶，“上次有个家长硬闯，直接被保安打了一顿，扔在了大街上！”
顾明灼把玩着抢来的木簪，“要不要求求我们？楚少他爸可是校董。”
沐瑶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最后看了眼三个男生恶劣的笑脸，转身就往教学楼跑去。
身后传来肆无忌惮的嘲笑。
“跑慢点啊村姑！别摔了！”
“要不要借你条好裙子换换？”
“记得告诉鹿元翊——他妈妈是贱人！哈哈哈……”
沐瑶跑进教学楼转角才停下，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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