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中午，丁大山感觉自己都冻僵了，浑身麻木的失去了知觉才终于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款步下楼。
站在庭院中，明明在他面前略显低矮的女孩儿，一言不发，却有着骇人的能压弯他脊梁的气场。
“大小姐。”
“不，叫我姜知青，你不是上官家的人。”姜柒月表情淡淡的“说吧，什么事？”
丁大山突然就觉得脸皮子发烫，烫的他无地自容。
“知青院着火了，现在那些个知青没有落脚地，想请……”
“只要落脚地？”
丁大山沉默了一瞬“被褥，粮食可能……”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说，无异于让姜柒月负担这7个知青的生活开销。就是他脸皮再厚，也有些开不了这个口。
姜柒月弯唇，看着他，连表情都没有变过“若是有选择，你选他们还是选丁家人？”
丁大山沉默了。
没人会放弃自己的亲人选择无关紧要的人。
人性的自私就是如此，几乎不需要思考。
姜柒月倏地笑了“开玩笑的，大队长别紧张。”
顿了顿，她的语气倏地转了个弯儿，懒洋洋的“但是吧，我这粮食也不太够呢，知青出事，村大队兜底才对，这粮食村大队不给帮忙解决一些吗？”
“村里的饥荒粮不能动。”丁大山沉重的开口，自打大饥荒后，每个村子每年都会存一部分储备粮，用于天灾以备不时之需用。
“我不信一点多余的都匀不出来外借。知青又不是我的人，饿死就死了呗。”姜柒月转身欲走。
丁大山心中一紧，急忙开口“慢着，粮，我借！”
姜柒月倏地笑了“嗯，让他们搬去后院住吧，那边有小门可供出入。只有一个条件，不许闹腾到我跟前来，否则全部扔出去。”
“哎，好好好……”丁大山忙不迭的应了。等了等，不见她再说些什么，便匆匆离开。
可他忘了，免费的往往才是最贵的。
人心贪婪，以为她年轻好说话还是以为她善良可欺……？
别闹，她的心可不是红的。
姜柒月倏地笑了，只觉得越来越好玩儿了。
早就在知青院门口快冻僵的一群人终于看到了大队长的身影。
一个个忙不迭的围了上去，目光殷切的看着大队长。
“大队长，怎么样怎么样？再不快点儿我就要冻死了，我们……”苗小丽着急的开口，她现在冻得整个人皮肤都发紫了。实在忍不住，语带催促的问道。
剩下的话在大队长越来越冷的目光中咽了回去。
“对于你们的遭遇，我表示同情，但是，这祸是谁招来的，你们自己心中有数。”
丁大山此话一出，心中发虚的人表情就更加不自在了。
但这些丁大山不想细究，只冷声强调道“老宅是小姜知青的地盘，你们遇到难事，人家帮你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所以，小姜知青心善，愿意借你们宅子暂住，你们要记人家的好，别没事找事闹到人家跟前去。到时候给你们扔出来就别怪小姜知青和我这个大队长不讲情面了。
开春之后，村里会想办法重新给你们收拾出一个院子作为知青院。到时候，自己识趣点儿搬，别让人家往出撵就难看了。”
“那这个房租……”作为知青队长，文海峰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大队长冷硬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这个老知青一直都很让他省心。
“既然你问到了，我便也说说这个。房租小姜知青没有说。估计是会比照李长安知青和孔壮壮知青，以工抵租。小姜知青把后宅划分给你们住了，对了，你们不可以去前院和主院打扰，只能走偏门进入后宅。至于是一人一间还是几人一间，随你们，粮食村里可以暂借给你们，你们买也成，可以不要粮票，其他的你们自己想办法。”
“啊！我们连被褥都没有怎么睡？”李梦娇脸色难看，长这么大她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苗小丽也觉得这个冬季怕是难熬了，忍不住开口“那烧炕的柴村里能借我们一些吗？”
大队长看了她一眼，叹气“你们可以跟村里人换一些。”
知青们齐齐沉默。他们东西都烧没了，身上就那点儿体己钱，够干什么？一件棉衣都置办不起来。
存在感一直都不太明显的孙浩楠忍不住小声问了一句“我记得小姜知青那里存了不少柴……”
剩下的话都被大队长吃人的目光逼了回去。
丁大山冷笑“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刚得了免费的窝，就惦记人家的柴，是不是等身体暖和了，就该要点击人家的吃食了？”
一句话把大家怼的面红耳赤。
但丁大山仍旧不依不饶，他今天算是把丁氏世代为上官守陵的那最后一点儿情分都消耗干净了。这些不知足的东西，是真的想死吗！
“大……大队长，我……我不少你那个意思。”孙浩楠察觉到大家看他的视线多少都带了点儿情绪，似乎在责怪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惹怒大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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