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我可不是面团捏的。”
沈鸢侧过身去，将瓷娃娃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
这不是裴忌第一次送她的礼物。
早在青州城时，他也制作过一对瓷娃娃，不过是两人初遇时候的模样，他高高在上，她谨小慎微。
后来沈鸢离开裴府时，发泄似的将瓷娃娃扔在放门口，摔的一塌糊涂。
现在回想起来，她或许能猜到裴忌再度送出相同礼物的意义。
是他的心意。
阔别多年，遗憾多年，未来的日子不愿意再孤独度过。
沈鸢站在原地，鼻子有些发酸，轻声问：“什么时候离开？”
“明日启程。”
“你……记得多加保重。”
他将宋临留给了自己，身边也不知有没有忠诚的下属。
裴忌察觉到沈鸢的情绪，手掌轻轻覆在她的肩头，柔声叮嘱：“我一定会回来。”
沈鸢侧眸，用一种近乎茫然的眼神看着他，嘴唇微动：“一定会吗？”
空气中静了静。
她没有等到回答。
即便是裴忌自己也没有十分肯定的答案。
他与圣上是有一个约定。
可若圣上半途返回，听信他人谗言，想要夺回他手中的兵权，裴忌不确定是否还有命能回来。
毕竟，圣上也是从权势场上厮杀下来的，将权力看的比谁都重要。
而他，也不再是当年，孤身涉险境不顾一切的少年。
所以，没有回答。
沈鸢约莫猜到了几分，她勉强挤出一抹微笑，低头摆弄着裴忌腰间褶皱的衣物。
“早日回来。”
裴忌将她的沉默尽收眼底。
听话的点了点头，眼眶透红，依依不舍的将娇影揽入怀中。
金明池的另一边。
“小姐为什么会这样可怜？哇哇哇……”
流烟泪流满面，随身携带的两张手帕都已经擦的稀里糊涂了，于是将宋临的袖子扯过来动作娴熟的擦掉眼泪。
“诶那个你……哎算了，哭吧。”宋临嫌弃的瞥她一眼，刚要阻止，发现她动作特别快，袖口已经沾满了她的鼻涕和眼泪，简直是不忍触目！
流烟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浪漫的爱情故事，没想到竟然将小姐伤的遍体鳞伤！
那个叫做薛昭的，还真不是人！
宋临并没有将薛昭的真实身份讲述出来，所以流烟一直觉得薛昭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你说，小姐会与都督重归于好吗？她们会成亲么？”
流烟嘶哑着声音问，视线落在亭中相拥的身影，继续心疼的抹眼泪。
宋临双手扶着脑袋，身子往后靠在树上，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最讨厌这些儿女情长的故事了。”
他是一介武夫，整日里只负责帮主子做事，其他不想费心思去想。
流烟又忍不住白他一眼，“切，我看你也是讨不着媳妇儿的……”
宋临嘴角无力一扯，低头看了看自身，开始自我怀疑。
真的讨不着媳妇儿？
……
翌日，沈鸢在安济坊内陪着孩子们玩耍，总是心不在焉，于是派宋临注意着裴忌出城的消息。
刚派去不到一个时辰，他匆匆赶了回来，脸色不佳：“都督刚出城就遭遇了刺客。”
“受伤了？”沈鸢的心一提。
“都督身边有一批死士，寻常的刺客伤不了他分毫。”
“那就好，查到是谁派的刺客了吗？”她再次问。
宋临摇摇头。
他赶去的时候，刺客已经全部咬舌自尽，像是知道任务失败没有活路，于是自己选择了死亡。
沈鸢让嬷嬷们将孩子们带下去，冷静思考指使刺客的人会是谁？
是李昭吗？
毕竟在不久以前，还想要自己让裴忌听从他的指示。
“三小姐放心，都督自有分寸，不会受伤的。”宋临安慰道。
沈鸢点头：“他的能力我知道，只是我猜不到幕后之人的身份究竟是谁。”
除了李昭，还有李广，那个自幼优秀无比，却又总是一无是处的大皇子。
她沉了口气，将所有的烦恼事都暂时抛在脑后，从现在开始，应该策划报仇的事情。
沈鸢托人打听到陆承渊今日休沐不在宫中当值，于是寻去了陆府。
“今儿倒是稀奇，怎么来找我了？”
陆承渊在心里粗略算了下，他们好像已有许久都不曾见面。
无事不登三宝殿，沈鸢来肯定不是单纯为了看望他。
“宫中每一年的祭祀大典，你都知道哪些？”她问。
“祭祀大典？”陆承渊不知她为何单独提起这件事，沉眸仔细想了一会儿道：“祭祀无非是敬慰神明，愿他们保佑家国大地，不生天灾人祸。再告慰皇室列祖列宗，希望他们永保李氏千秋万代。”
所有人都羡慕长生不老，圣上也一样。
可是世间并没有让人长生不老的神药，所以他只能将奢求放在千秋后代上，希望李氏永不倒下。
“例如他们有什么特别的仪式呢？”沈鸢问。
“仪式？”
陆承渊短暂思忖了下，继续说：“祭祀典礼上要杀猪宰羊，将寓意富饶的消息带到各位列祖列宗面前。若有灵验之处，李氏祖宗们自会托梦，或是托媒介转告。”
世间总是将祭祀看作一种很神圣的事情，仿佛许下的任何愿望都能实现。
沈鸢不信鬼神之说，但不能说鬼神并不存在。
“今年的祭祀如往年一样，在观星台举行，届时所有的官员百姓都可以观看。”
说起来观星台也是他修建的，在遭受宫刑最痛苦的时刻，含着血泪从地上爬起来画图纸，拟模型一木一瓦，都是他的心血。
沈鸢点点头，心里大概有了想法。
她要让李昭成为众矢之的！
“为什么会提起祭祀？”
到底是幼时的玩伴，一些细微的举动瞒不过他。
沈鸢无奈笑笑：“五皇子欠我一条人命，我……我想让他还回来。”
陆承渊因此凛目，见四下无人，低着声音问：“五皇子才回京不久，平日里与你也没太多交集，怎么会欠你一条人命？是你的朋友？还是你的亲人死在他手中？”
见她默不作声，不想回应，于是又问：“这件事裴忌知道吗？你一个弱女子，要是使出些蹩脚的计谋，被五皇子发现，他会杀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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