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烬在一旁冷冷吐出一句:“旧谱非易取,你们若想找殷家,必会把自己推向更深的阵眼。殷家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片根基。他们知道哪条海沟通向珊瑚古域,知道哪条古道通向裂星坟场。你们要小心:殷家若觉察到我们的动作,他们会反扑。”
陈浩听了,并未说多余的话。他把手伸向那一叠登记表中的一页,纸上有一个名字,书写的墨色略显斑驳,像是曾经被泪水抹过。那名字他看了好一刻,竟有一股莫名的牵引感,却又无法把名字的全部笔画完整想起——那处空白让他胸口突然发紧。方拙瞥见他的神色,悄声问道:“你还好?”
陈浩摇头,声音低沉:“有些被我抹去的名字在夜里像潮水般朦胧掠过,但我记不得为何它们重要。或许是我代为抹写留下的空白,又或是更深的牵连。” 他强压心头的迷雾,把那页纸收进怀里:“先带回去。今晚,我们把这处仓库的所有登记牌连同纸札都带回落针崖逐一拆解。若殷家在后方操盘,我们也要把他的纸钞撕成碎片。”
小队忙碌起身,正当他们把最后一捆纸札装车时,一声轻响从外门传来,像是有人悄悄撬开了停着的门闩。夜烬的身影一闪便已靠到门口,手中一柄匕首利如冰。方拙低声呼咒,周围的阵符光亮一滞,显然有人想趁夜偷袭并不想引起阵师注意。
门外,几道身影快如风,动作却非粗鄙的盗贼:他们穿着暗红与海蓝混合的布衣,布面上缝着一个古旧的纹章——一只张着口的珊瑚,中央有一圈血迹。那纹章没有直接写明“殷”,却带着足以让人直觉恐惧的熟悉感。为首之人冷笑一声,举起了手中像书卷般的一件东西:“夜烬,你们做得不错,偷得不少有趣的玩具。但有些东西,需归于原主。把匣与登记物交出来,赤焰可免一劫。”
陈浩上前一步,眼中锋芒一现:“哪来的原主?你们以人的名字为物,想以死换权,休想在我等眼前收割。” 他手指在针匣上微动,一触即发。
对方并不慌,领头人笑意弯曲:“我们来自殷氏外圈,殷执者的使者。殷家亦不想与你们为敌——只是想要他们的东西还回。放下锋刃,我给你们一个选项:把登记物交回殷家,代价是——殷家只需重新收集一批新的名册即可,赤焰不必被血海的浪潮侵吞。”
话里的话意味复杂,像一把匕首在陈浩面前游走。把东西交出去意味着给殷家让步,纵容他们再度组织与整合;不交则更可能立刻引发更猛烈的冲突。白霜雪与南宫青月压低剑鞘,夜烬眼里闪过复杂光,但最终却收回匕首,沉声:“你们若是殷家遣使,就得先把你们主人的来历摊开谈。否则——赤焰的夜,不会那么好收场。”
领头人冷笑:“怀疑可有用,但殷家无意在此分赃,他们只要物件,不想毁城。你们若抗拒,我们便以行动说明我们的决心。” 说罢,那暗红布衣人率先扬手,几个同伴从袖中掷出带着黑色油亮外壳的短箭,箭身带着低沉的符纹,直指屋内。
瞬间,方拙已经张开小阵,流光把潮印压下,海灵的嗓音低吼,场面一触即发。陈浩冷哼一声,长针在手,声音如铁:“若殷家背后有更大的野心,我们便要把他从根上拔出;若你们是来和谈,便把殷家的身份与条件摆到桌上,否则今日便以此为开战之始。”
领头人的笑容一僵,夜色里的风仿佛在这一刻停顿。对峙的刃锋、阵符与水声在夜里交织,赤焰城的夜,又一次被推上了边缘。陈浩看着那位持珊瑚纹章的代表,眸光沉得像海底的石,他知道,一场更深的对弈,正在被一页页被撕的登记表、一个个被铸的匣子和一条条流动的海纹,慢慢拆解,也慢慢织成。
而在这场对峙之外,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向更远处收回它的线头——那是一根通往更深的暗域的缆索,缆索的另一头,是一个名字,一个家族,以及一个待被点燃的祭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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