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匹快马踏碎官道薄冰时，楚逸风袖袋里的海兽银币突然发烫。
他勒住缰绳回望，来路尽头隐约传来冰层崩裂的脆响，但暗河早已隐没在群山褶皱里。
"殿下？"秦琼的瓦面金装锏横在马鞍上，锏身纹路正泛起暗红微光。
"继续赶路。"楚逸风用指甲掐灭银币表面的磷火，玉符裂纹处传来的灼痛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召唤秦琼消耗的3000点数让系统储备仅剩最后100点，这意味接下来十二个时辰无法再召唤任何英魂。
寅时三刻，寒山城角楼上的灯笼还亮着。
楚逸风甩开披风上的冰碴，刚跨进孙家商馆的门槛就听见茶盏摔碎的声响。
"楚殿下倒是守信。"刘毁约者用鞋尖碾着地上的青瓷碎片，山羊须上还沾着酒渍，"就是不知道您那穷得鸟不拉屎的封地，拿什么给孙老板做抵押？"
孙商人端坐在黄花梨圈椅里，手边账册上的朱砂批注还新鲜。
他女儿立在屏风后，葱白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鎏金铜雀灯——这是第三次把灯芯捻灭了。
李谈判官刚要开口，刘毁约者突然抖开幅泛黄的地图："去年西陵商队就是在鹰嘴崖被劫的！
那些土匪连官盐都敢抢，楚殿下的护卫队..."
"刘老板说的土匪，可是指这些？"楚逸风扬手抛出个染血的布包，三枚刻着同样海兽纹的银币叮当滚到地图中央。
布包散开时，半截断指正巧压在标注鹰嘴崖的位置。
屏风后传来短促的抽气声。
孙商人终于抬起眼皮："这是东海..."
"上月刚剿灭的海寇残部。"楚逸风截住话头，靴跟碾碎一枚银币。
蓝磷火顺着地板缝窜到刘毁约者脚边，惊得他连退三步。
李谈判官趁机展开契书："只要商路通畅，三个月内就能重建..."
"纸上谈兵谁不会？"刘毁约者突然掀翻茶案，碎瓷片擦着楚逸风耳畔飞过，"二十年前寒江漕运怎么垮的？
不就是你们这些皇亲国戚..."
【消耗100点召唤范蠡，剩余点数：0】
楚逸风袖中玉符应声碎裂。
青烟缭绕间，葛布麻鞋的老者弯腰拾起地上的海兽银币，浑浊眼珠突然精光暴涨："好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满室烛火无风自动。
范蠡枯瘦的手指划过地图上七处暗标，每指一处，孙商人额角就多渗出一滴汗珠："这...这些私盐码头..."
"孙老板可曾想过，为何近半年陆运价涨了三成？"范蠡将银币按在寒山城位置，磷火竟勾勒出完整的东海沿岸图，"海寇劫官盐是为虚，逼商贾改走利润更高的海路才是实。
不出三月，漕运税银怕是要改姓了。"
屏风后的铜雀灯突然大亮。
孙商人猛地起身，账册里掉出张私押的盐引——正是范蠡方才虚点过的码头之一。
"三天后有批岭南药材到港。"楚逸风突然开口，指尖轻叩契书空白处，"走陆路经鹰嘴崖，抽两成利给孙老板当彩头。"
刘毁约者还想说什么，范蠡忽然咳嗽着往他脚下吐了口痰。
那口痰不偏不倚落在私绘的海运路线上，被磷火烧出个焦黑的窟窿。
"明日卯时签契。"孙商人攥紧盐引，突然朝屏风后喊："阿宁，把为父的犀角算筹取来！"
当最后一道火漆封住契书时，晨光正映在楚逸风新换的玉符上。
裂纹消失的位置，隐约浮现出半枚没见过的图腾——像是海兽纹银币的完整版。
范蠡消散前的青烟在窗棂上凝成个"叁"字，而孙商人取算筹时，女儿袖中滑落的却是个绣着同样海兽纹的锦囊。
楚逸风假装没看见那抹幽蓝反光，他知道这契约签得有多凶险，就有多少双眼睛正等着看这场合作能走多远。
契书落印的刹那，孙商人腰间玉佩突然迸出三声脆响。
楚逸风认出这是南境商帮结盟的信号，果不其然，老商人转身从博古架暗格取出五封密函："江州布商、岭南药行、西蜀铁器坊...明日午时在醉仙楼。"
屏风后传来珠帘晃动的声响。
孙商人之女提着算筹盒走出来，月白衣袂扫过楚逸风手背时，一缕海棠香混着墨迹未干的契书味道。
她指尖在楚逸风茶杯边缘顿了顿，茶汤表面立刻浮出半枚海兽纹倒影。
"殿下可要尝尝新到的云雾茶？"少女嗓音清亮，捧茶盏的姿势却将锦囊花纹完全暴露在楚逸风视线中——那上面的海兽竟长着龙角。
楚逸风仰头饮尽冷茶，喉结滚动时清晰听到系统提示：【信誉值+50，可提前预支下月召唤点数】。
他借着还茶盏的动作逼近半步，如愿看到少女耳后泛起薄红："三日后鹰嘴崖见。"
返回府邸的路上，唐羽正在清点马背的契约副本。
这位素来沉稳的心腹难得露出笑意："加上孙家，已经完成两处新路线，只是..."他忽然压低声音，"刚收到线报，漕运总督的人在醉仙楼包了整层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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