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青澜怔然当场。
老人话锋一转：
“青澜，你知道一枚可以帮武者孕育道体神异的‘法理种子’，价值几何吗？”
楼青澜知道，对方说的是今天刚送到分部，提供给季惊秋的‘法理种子’。
“无法用金钱的价格衡量。”老人摊手道，“‘法理种子’的开拓完全掌握在联邦政府的手中，每年给各家的份额都是定死的，远远不够各家所需，尤其是那些道场、武道世家。”
“新生的势力要想争夺更多的资源，就必须从老的势力口中争粮，这就是冲突的最初来源。”
“当人们渐渐对现有分配体制不满，认为自己理应获得更好，更多的资源时，他们就会期待大洗牌的到来。”
“这往往也就是战争的开始。”
楼青澜低声道：“可战争会凝聚血仇，一旦打开这扇门，就不是想停就能停下的。”
“不错，当血流满地之后，还想回头，只能是痴心妄想。”老人一顿，嘴角上扬，讥讽道，“但没关系，我们还有大师、宗师，到时候不是想停下就能停下？只要大家都攥取够足够的利益。”
“所有人不都是这么想的吗？包括你。”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大师与宗师，就不会凝聚血仇了吗？真的可以让所有人都攥取够足够的利益吗？”
楼青澜沉默无言，无法回答老人的问题。
老人摇头道：
“总之，联邦的处境很不妙，我们必须找到可靠的盟友，在必要时刻为我们撑腰。”
“而神威重企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们这一代的董事会家族中，还出了一位很不错的武道天才，值得我们下注。”
“您说的是张不周？”楼青澜平静道：“难道他能和季惊秋比肩？”
“是的。”老人坦然道：“叶大师告诉我，神威重企的张不周，很有希望拿下这一届骄阳之位，并且他的武道之路会比季惊秋更稳。”
“叶大师是出于什么理由这么说？”楼青澜问。
老人口中的叶大师，是星辰集团唯一的天人供奉，在公司内的地位和老人不相上下。
老人直言道：
“因为两者修炼的道体。叶大师说，季惊秋在功体前很惊艳，但功体后就不一样了，张不周的纯阳道体可以孕育出四种神异，并且传承完善，有无数可以借鉴的前人手札。”
“而季惊秋选择的无相道体，只有三种神异，也罕有前人为他指路，他只能靠自己去挖掘无相道体的潜力。”
“而偏偏论修行难度，无相道体在诸多上乘功体中数一数二，传闻仅次于姬家的天人道体。”
“如此一来，即使季惊秋天赋上等，也会在上面蹉跎岁月，甚至卡在半途无法前进。”
“两者相比，自然是张不周未来的路更稳妥。”
老人一顿：“这就是传承有序的重要性啊。”
楼青澜冷静道：“张不周未来的路走的再稳，又和星辰集团有什么关系？他只是外人。”
老人无奈笑道：“可是季惊秋……也不是我们的人啊。孩子，你觉得日后他在龙虎道场和星辰集团间，会选择谁？”
“而如果要在龙虎道场和神威重企间，我们又应该选择谁？”
星辰集团与神威重企同在西林商盟，自然是后者对集团的帮助更大。
老人和声道：“我不介意拿出公司的资源来投资季惊秋这样的天才武者，但涉及到公司未来，我必须考虑的更全面。”
“十年使用权……十年后，真的还能拿回来吗？”楼青澜轻声道，“您应该也想过这个问题吧。”
“没有了199神通照壁，公司拿什么吸引神游、枷锁境的武者加入？”
“这不是暂时的割肉牺牲，而是彻底放弃公司未来的慢性死亡。”
老人沉默着。
楼青澜的话可能有些过了，但的确有一些道理在其中。
但这还不足以说服他。
楼青澜目光微垂道：
“祖父在世时，曾经告诉过我，这世上有这样一种人，他们生来就是为了碾碎一切拦路的存在，如果有人拦了他们的道，踏平便是。”
“他们的人生字典中，没有您方才口中所谓的更稳妥，因为他们生来就是为了开拓荒野。”
“而您刚才所描绘的乱世，不正是属于他们的时代吗？”
老人首次陷入了怔然，仿佛再次听到了那位老友的谏言。
他慢慢闭上眼，嗓音有些疲惫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暂缓吧，等到……骄阳照耀联邦的那一日。这点时间，我们还是等得起的。”
楼青澜面色沉静，没有说话。
随着这场会议结束。
周围的投影散去，她重新回到办公室。
楼青澜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从鼻腔进入，直抵肺部深处。
片刻后。
她打开终端，询问季惊秋是否已经归来。
“季先生已经在铸就法身雏形】了，如果您有事找他，我建议放到明天。”
楼青澜犹豫了下，只留下了一句“加油”的留言，没准备将这件事告诉季惊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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