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愿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他看到了一个人，与他一模一样的人。
“你是……顾愿霖？”
那人微笑着，说：“你也是顾愿霖。”
“我，我不是，我是顾言。”
顾愿霖走近几步，站在顾言对面：“你是顾言，但也是顾愿霖。”
在顾言疑惑不解的眼神中，顾愿霖继续道：“你是来世的我。师父预言我二十岁有大劫，是你的到来帮我化解了这劫数。”
“此后，我即是你，你即是我。”
顾言还未反应过来对面之人说的话，那身影却是一步步向他靠近。
“你……”倏然间，顾愿霖的身影消失不见，顾言感觉自己全身轻飘飘的，灵魂深处像有什么东西进来了一般。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再次陷入了黑暗。
七日后，顾愿霖在雪山下的小木屋悠悠转醒。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火炉旁煨茶撸狐狸的苏知舟。
“师父，您怎么在这？我又为何会在这？”
顾愿霖使劲按了几下额头，自言自语道：“我不是在后山猎红狐吗？好像是不小心摔下马了……这是，摔傻了？”
苏知舟转过身看他，并未回答徒弟的问题，眸中仍是波澜不惊的淡然。
——
一年后。
又一年春三月。
林间几棵白玉兰悄然绽放，一树尽是江南春。
云璟珩站在繁茂的白玉兰树下，一袭白衣，长身玉立，似与这景色融为一体。
“你果真不记得他了？”
石桌前坐着一人，身着灰色长衫，手摇折扇，抿了几口茶，慢悠悠道。
云璟珩拿起一旁的木雕和刻刀，极为娴熟地下刀：“我说了，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位少侠。”
“那你翻来覆去雕的小人是谁？”
雕刻的人手顿了一下，而后又继续埋头雕琢：“我自己啊。我觉得一个人太闷，所以刻了个小人来陪它。”
“呵！”灰衣人懒懒起身，瞥了那两个小人一眼。
一个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另一个趾高气昂，肆意洒脱。
雕得还挺传神。他心道。
“教内还有些事物，我要赶回去处理，过几日再来你这里讨茶喝。”
“关外距离宜州不算近，若是只为了讨茶，不必如此麻烦，我包几包送于你……”
“想来的话，哪里都不算远。”折扇在那人身后晃了几下，算是拒绝，“况且，云雾茶，只有在这里才能品出不一样的味道。”
家乡的味道。
云璟珩但笑不语，看那人顷刻间消失在林中，早已见怪不怪。
一阵清风吹过，玉兰香弥漫在整个林间。
“怎么又回来了？改变主意了？”云璟珩将手中的小人并排摆在石桌上，背对着身后之人问道。
“璟珩。”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云璟珩僵硬地站在那里，似是不知如何转身。
“不知阁下是何人，为何来此？”
顾愿霖颤声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不记得。”
“既然不认识，何来忘记，既然不记得，你又为何雕这两个木头人？”
左边的小人，和雪山上顾愿霖为他堆的雪人一模一样。
“云璟珩。”顾愿霖嗓音沙哑，“你真的，很不会撒谎……”
“璟珩，回头好吗？回头……看看我，好不好……”
云璟珩握紧了拳，他不是不想回头，是害怕。
他怕自己转过身，发现还是一场梦，梦醒了，他又抓不住梦中的人。
顾愿霖一步步，无比艰难地挪动到云璟珩身后，一步之遥，他停下了。
他在等，等自己亲手推出去的人原谅自己。
但有一点他错了——那个人，从未怪过他。
云璟珩蓦然转身，看到顾愿霖的一瞬，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泪流满面。
他低声啜泣，说：“你怎么来得这么晚，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很久，很久……”
“我知道。”顾愿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差点忘了你……”
“我也差点忘了你……但我相信，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彼此。”
他紧紧拥住云璟珩，声音温柔的如二月风：“只是我想，我若来见你，一定是在玉兰盛开的时节。”
玉兰花开了，我回来了。
——
人生一逆旅
忽如远行客。
愿书里的他们，书外的我们，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全文终！
2025.3.12 西府海棠不解语
后记（完结感言）
这本书前前后后写了将近一年多，今天，总算是给了笔下的人物一个结局，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收尾。
这是我的第一本书，也是第一次迈入这个行业，我知道自己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也一直在努力地提高自己，努力写好这本书。我很喜欢顾愿霖和云璟珩，也很喜欢泠风寒，喜欢笔下的每一个人物，我相信，不论是主角还是配角，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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