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皇权不下乡。
在乡镇中，乡绅拥有绝对的权利。
钟明一路走来，见过了太多的事，这些事当他还是清朝人的时候就见过，现在依然层出不穷。
这种难以置信的“惯性”，任何人都无法抗衡，神仙下凡也不行。
在村长家吃饭的时候，钟明得知了“查烟队”和“剿烟费”这两个新名词。
查烟队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派人过来转一圈，主要工作就是收一笔钱，然后扬长而去。
千百年来，“非诉”观念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民间“一纸入官门，九牛拽不回”的说法，深刻反映出百姓对报官这种事的不信任。
因此，民众解决纠纷时最倾向于“私了”，而在其中主持“私了”的关键人物，便是地方乡绅。
事情到了这一步，百姓往往只能说一句：“算了。”
放在几年前，钟明可以算了，现在却不能算。
“我记得咱们村的《乡规民约》上有一条‘贼来需打，打死勿论’。”
村长一脸茫然：“哪来的什么《乡规民约》？闻所未闻。”
老村长受了一辈子欺负，心态和年轻人是不一样的。
钟明转身对年轻人们道：“以前没有，现在有了，第一条就是贼来需打，打死勿论！”
年轻人就是不一样，一听这话，顿时就鼓噪起来。
“对，打他狗娘养的！”
老村长神色一变，对着那个出头的年轻人骂道：“二牛，别胡说！”然后转向钟明，“公子呦，那可不是贼，是官。”
钟明笑了笑，“老先生，现在这世道，今天的官，兴许明天就成了贼，今天的贼，明天兴许就成了官。”
钟明话音刚落，刚才出声的二牛就冷哼一声，愤愤不平道：“今天的贼，兴许就是今天的官。”
钟明忍不住咧嘴一笑。
老村长大怒，一拐棍打向二牛，“说什么呢你！”
二牛没敢躲，但钟明却抓住了老村长的拐棍，笑吟吟道：“老先生，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
老村长再生气也不敢跟钟明龇牙，无奈道：“公子，这是我们的家事。”
钟明笑意收敛，刚要说话，王德发小跑着过来了，“少爷，他们来了。”
钟明放开老头的拐棍，转头拍拍手，对年轻人们喊道：“贼来了，怎么办？”
老头惶恐无比，上前拦住钟明，“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然而，这句话却淹没在年轻人们的怒吼声中。
狐妖根本不知道自己混入了查烟队，闷头跟着众人进了村，村里似乎有什么热闹事，里面传来高亢声浪。
它探头探脑的张望，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
查烟队队长也嘟囔一声，“妈的，这些刁民跑哪去了？不能是躲山里去了吧？”
有队员嘿嘿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一行人渐渐进了村子，附近的狗开始狂吠。
狐妖一缩脖子，下意识拉了拉衣领。
队长听到狗叫，更加烦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老李头，出来交钱了！”
“来了！”
话音未落，街头拐角便钻出了几个汉子，手上攥着各式各样的农具。
“你们要干嘛？”
队长意识到不对，回头一看，后面也出现几个汉子，“要造反不成？！”
汉子不答，不知哪里响起一声：“上！”
在狐妖愕然的眼神中，一堆汉子就高喊着扑了上来。
被人按在某个房间里的老村长听到外面传来的惨叫声，顿时哀嚎一声，瘫软在地。
“完了，完了……”
钟明没管他，见已经打起来了，就拉着王德发跑了出去，打算亲自上去踹两脚。
结果刚来到门外就感觉不对，查烟队里竟有一个“武艺非凡”的高手，硬是顶着几十人的围攻，往村外打去。
眼看就要冲出去。
周围刚刚鼓起勇气的民壮们顿时就有点泄气，这种情况下，放跑一个，他们村都要迎来灭顶之灾。
王德发往腰间一摸，抬脚就往上冲，迎面却撞上那高手甩来的鞭腿，噼啪一声爆鸣，清冽冽的光芒闪烁一下，他与那人就一同翻飞出去。
钟明上前两步，伸手在王德发背后一推，让他平稳落地。
王德发闷咳一声，低头一看，自己胸口衣衫已经被灼出一个长条状大洞，皮肤上绘制的朱砂符文正放出青色的光。
“鬼怪？”
王德发一惊。
钟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妖怪。”
他在王德发身上画的是专门对付鬼物的驱邪符，一般鬼撞到，非死即残。
更何况这是白天，太阳真火涤荡乾坤，什么鬼敢出来？
周围的民壮都怔住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狐妖被撞进一户人家的院子里，腿上已经显露出一片狐狸毛，知道碰到了正主，想也不想，翻身就要跑。
可这户人家养的大黑狗本就嗅到了狐狸味，正汪汪狂吠，蓦然见到狐狸掉在眼前，想也不想，上去就是一口。
狐妖被咬到伤腿，刚跃上半空的身影一歪，噗通一下就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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