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不要把这些照片拿走，还有你这些奖章什么的，以后还能翻出来看看。”
“好，”解清酒点点头，“但是，最后再摘吧，我想想收拾收拾衣服，给爷爷奶奶烧些衣服。”
虽然房间里有有个很旧的大衣柜，爷爷奶奶的床旁边还有一个很老的大箱子，但是并没有整理出多少衣服来，而且都已经受潮发霉不干净了。
“我小时候，特别想打开这个大箱子看看，一直就好奇，好奇里面有什么，”
箱子里其实里面也没什么东西，一些解清酒没见过的衣服，应该是爷爷奶奶年轻时候的，在箱子的最下方，有一个老旧的手提包，里面有房产证，户口本，古老的结婚证，还有几张年轻时候的照片。
“奶奶奶奶，你们年轻的时候没有照片吗？”每次给解清酒花钱拍照留念的时候，她总会问奶奶这句话。那时候一临近过年，就有人骑着摩托车，带着假花各个村子拍照，奶奶总会给解清酒拍一张。有时候，也会拍合影。
“没有，我们那时候哪有啊。”
奶奶总是说没有，原来是有的，只是她不愿意把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再展示给别人看了而已，也可能是，不愿意一遍遍再去思念自己的儿子。
照片里的奶奶那时候也得有四十多岁了，一头黑发，绿色的宽松上衣，青色裤子，一看就是找裁缝做的，很利索，她坐在院子外面的葡萄架下，那时候爸爸还不是平头，青春洋溢，满脸少年气，站在自己的妈妈身边。
那天的阳光应该很好，架子上爬着青葡萄。
即便是后期一事无成，酗酒度日，看见这张照片，也很难不想念吧。
奶奶比自己认识爸爸更久，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能想起的，要比解清酒多很多，她能想起他第一次说话，第一天放学，第一次出远门，从结婚到生子……在那个都生三四个孩子的年纪，奶奶就这一个孩子。
那件绿色的衣服还在箱子里，奶奶应该是很喜欢。
“我从来不知道奶奶原来长这样，我有记忆里，奶奶一直都是一个老太太。”
沈睿林看着照片也是五味杂陈，他很高兴这次自己能陪解清酒回来，能了解到关于她的过去的只言片语。没看过一个人过去，就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成为她现在的样子，又怎么能说了解呢。
“每个人的一生，归根结底都只属于自己，我们都是彼此生命里重合的片段而已。奶奶的一生这么长，你们才认识了二十三年，奶奶做出那样的选择，可能真的是有自己的考虑，清酒，不要太自责，或许爷爷当时真的很痛，不过我们不能察觉，爷爷奶奶相处了一辈子，可能真的有我们不知道的心灵感应，”
没想到沈睿林会有这样的感悟，解清酒有些感动，她把照片收起来，继续往下看。
里面还有几张爸爸个人的照片，还有一张，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
她的妈妈还活着，好像所有人都跳过了这件事。
“这是你，妈妈？”
他怕解清酒不愿意提，小心翼翼的问到。
“嗯。”
“现在还有联系吗？”
“没有了，”
“一直没有吗？”
“没有，”
“如果你想——”
“我不想，”她拒绝的干脆，其实她知道些妈妈离开之后的事，大家都在一个地方，多多少少能传回来一些八卦。妈妈改嫁后第二年就又生了一个女儿，后来又生了一个儿子。
她去给别人当妈妈了，她改嫁解清酒不怪她，只是不能接受，她就这样忘了自己。
把衣服归拢一下，两个人也不愿意出去烧引人注目，直接在院子里起了一堆火，院里还有一些奶奶捡的柴火，还可以用，带着把受潮的衣服一块点了。
火光烤得人发烫 ，扭曲了空间，解清酒把衣服一件件扔进去。
人活一世，到最后不过是一捧灰，一把火。
“这件不烧吗？感觉奶奶很喜欢。”沈睿林看着那件绿色的衣服。
“不烧了，我留做个纪念吧，用来提提醒我，奶奶不止是我的奶奶，她先是她自己。以后无论怎么样，我都会记得，我先是我自己，再说别人的谁。”
看着爷爷奶奶的衣服一件件被烧完，解清酒有些怅然若失，“我想去给爷爷奶奶买几件新衣服烧过去，原来，他们就这点儿衣服。”
“好，去哪？”
“旁边村子今天就有市集，我们走过去就行。”
“啊？”
这一句话沈睿林有两个点不太理解，市集，是什么样的市集？是夜市那样吗？
还有，为什么要走过去。
“为什么要走过去？”
“去赶集的人多，来来往往的电动车也多，你车太大了，不好停。”
虽然还是不太理解，但是沈睿林选择听话，正好一路都是开车，他也想在村里走走看看。
果然和解清酒说的一样，两个人走在路上，好多人已经买好了东西往回赶了，沈睿林看景一样又开始了十万个为什么。
“市集是天天都有吗？”
“不是，隔三差五吧。”
“都卖什么啊？”
“什么的有，跟一个大超市差不多。”
“那为什么不直接开个大超市？”
“镇上有，村里没有。”
“为什么没有？”
“运营成本太高了吧。”解清酒难得对他有问必答。
“你们这只种小麦吗？”
“也种别的，但是冬天只有小麦。”
“为什么小麦不怕冻。”
“不知道，但是你听过冬天卖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吗？小麦不怕冻。”
“那你会干农活吗？”
“会啊，我会掰玉米，会插土土豆插大蒜，会割小麦，还会除草间苗，还有铺地膜，我都会，我小时候经常帮他们干活。”
“那你们家现在还有地吗？”
“应该有吧，只是后来爷爷奶奶上了年纪就不种了，应该是租给别人了。”
“这样啊，种地累吗？”
累啊，关键是累死累活，一年到头没多少钱，所以我才会发誓要好好读书，总能找到一条别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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