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仲景继续说道：“要想根治，在我这儿办不到。”
“但是要缓解，不难。”
他说的很直接，实际上，他向来就是这样，从不拐弯抹角。
“可是，梁老，为何突然会这样，老宋一直都配合治疗，症状也一直在减轻。”
梁仲景摇了摇头，解释道。
“这就好比墙上出现了一个洞，要想修复，最好的办法是把这堵墙给换成新的。”
“但是技术不够，只能去把这个洞给堵上。”
“只是修补技术不好，再加上墙经过风吹日晒，洞也就支撑不住了。”
这么一解释，众人就都懂了。
比他们想象的还严重的多。
“梁老，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梁老点了点头：“我确实有办法，先给你施一次针，至少可以让你不那么疼。”
突然，他面向宋锦慧，道：“宋家小姑娘，难道李建国没有办法？”
“他的医术比我强，老陈那么棘手的肺病都能根治，跟他相比，你爸的情况不算难。”
梁仲景的疑问又让众人沉默了。
这个疑问更像是变相承认了。
“您……您不是开玩笑吧，李建国……那么的年轻。”
梁仲景不满回答道：“达者为先，跟年纪无关系，上次跟他交流，有些地方我很有收获。”
“虽然很难理解，但不可不认。”
众人把目光看向宋锦慧。
宋锦慧急忙说道：“哥，你带我，我们去找李建国。”
宋锦志答应的很迅速，事情紧急，脸面先放一放。
“那我先施针给你止疼。”
“多谢梁老。”
……
无标题章节
已然到了晚上，外面已经被夜色取代。
《现代报》编辑部
许城第三次掏出怀表，时针刚指向七点。印刷厂送报的板车该来了，可铅灰色的胡同尽头仍不见人影。
"许主编，要不我去巷口迎迎？"徐蒹葭裹紧藏青色列宁装，发梢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墨水。
她面前的搪瓷缸里，茉莉花茶已经续过三回。
许城摆手示意她坐下，自己却走到窗前。
结霜的玻璃映出他眼下的青黑，这几天他几乎没睡过整觉。
几天前在印刷车间，当他亲手把《英雄传》的铅版按进机器时，油墨味混着老周身上的二锅头酒气，呛得人喉咙发疼。
"老许啊，现在撤版还来得及。"印刷厂主任当时用沾满油墨的手指敲着样报，"你搞这个《英雄传》的报道，能比得上人家《人民日报》的专栏？"
此刻许城盯着窗台上冻蔫的绿萝，耳边又响起编务会上七嘴八舌的反对声。会计老李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上个月销量跌了三成，再这样下去咱们连买新闻纸的钱都......"
"来了！"徐蒹葭突然扑到窗前，玻璃上的霜花被她呵出的热气融出个圆斑。
只见两辆板车拐进胡同，车轱辘在路上碾出深深的辙印，车斗里成捆的报纸用麻绳扎得方正正。
许城抓起呢子大衣就往外冲，楼梯被他踩得咚咚响。门房老孙头正在生炉子，呛人的煤烟味里混进油墨特有的苦涩。
他颤抖着手解开麻绳，头版上方正的黑体标题刺得眼眶发酸——《英雄传·第一辑·江湖往事》
"许主编，南城发行站来电话！"接线员小赵举着话筒喊，"说咱们报纸刚到货就被抢光了，让赶紧加印！"
徐蒹葭正蹲在板车旁清点数目，闻言猛地抬头，发卡上的红五星在雪地里格外醒目。
许城觉得耳膜嗡嗡作响，像是三伏天喝了冰镇北冰洋，气泡顺着血管往头顶窜。
“赌对了！”
“赌对了！”
“我就觉得一定能成！”
许城罕见的失态，但他却不在乎。
找李建国是冒险，刊登《英雄传》也是冒险，如此押大依然是冒险，但就是那样……
有位大师曾说过：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这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心血，当然不会看他眼睁睁倒闭。
他思维混乱，但是另一个编辑老张大声说着：
"许主编！东单邮局要求补货三百份！"
"西四发行站说再加两百，不，五百份！"
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中，许城摸到大衣内袋里的派克钢笔。
那是1948年在上海，他用地摊上淘换的瑞士表跟漂亮国大兵换的。
笔帽上的镀金早已斑驳，此刻却被他攥得发烫。徐蒹葭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他看见她悄悄用袖口抹眼睛。
印刷厂老周就是这时候闯进来的。这个满身油墨味的汉子呼着白气，手里攥着半瓶二锅头："老许！你猜怎么着？车间那台老爷印刷机都冒烟了！工人们听说报纸卖疯了，愣是轮班倒着干！"
会计老李的算盘声突然停了。这个总把"盈亏"挂在嘴边的老派人，此刻正盯着墙角那摞没卖完的旧报发呆。
热烈的氛围让所有人都不太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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