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雪跪坐在剑气激荡的碎石堆里，十指深深抠进岩缝。
她眼睁睁看着牧尘脖颈被血色锁链绞出细密鳞纹，晨光落在他苍白的下颌上，将唇角那抹暗红映得刺目——那是强行催动河图洛书被反噬的心头血。
"二十八宿的星力撑不过半盏茶。"她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怀中符文碎片突然发出尖锐蜂鸣。
那些暗合天罡之数的玉珏正沿着牧尘指尖金光的牵引，在她裙裾上拼出半幅残缺的周天星斗图。
岩洞穹顶传来令人牙酸的崩裂声，浑天仪虚影投射的星图突然倒转。
苏清雪瞳孔骤缩，她终于看懂牧尘在赌什么——这疯子竟在借禁制反噬之力，用河图洛书篡改整个秘境的天地法则！
"师兄收手！"她抓起滚烫的符文碎片扑向阵眼，鬓角白发被罡风削落数缕，"以人身篡改天机是要遭..."
"聒噪。"
牧尘突然掀起眼帘，暗金竖瞳里流转着不属于人类的冰冷辉光。
缠在他脖颈的锁链应声崩碎，化作漫天血色星屑。
苏清雪踉跄着撞进他怀里，惊觉对方胸腔里传来两种心跳声——属于人类的搏动之下，还藏着某种古老节拍的轰鸣。
"你炼化了先天道纹？"她指尖发颤地抚上牧尘锁骨处新生的龙鳞纹，那些暗紫色纹路此刻正随着秘境灵脉的震颤明灭生辉，"什么时候的事？
在寒潭闭关那三个月..."
牧尘扣住她手腕的力道陡然加重，残破袖袍下露出半截缠绕着星砂的臂膀。
苏清雪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场蹊跷的雷劫，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在冲击元婴境，如今看来竟是...
"嘘。"牧尘沾血的拇指按在她唇上，另一只手凌空勾画的速度陡然加快。
悬浮在两人头顶的河图洛书轰然展开，二十八宿星力化作青龙虚影撞向浑天仪核心。
整个秘境在震耳欲聋的碎裂声中颠倒倾覆。
苏清雪被牧尘按在怀里翻滚着坠向深渊时，恍惚看见崩解的禁制裂隙中渗出粘稠黑雾——那绝不是灵气该有的颜色。
"抓紧。"牧尘的声音混着骨骼错位的脆响，他后背重重撞在突起的钟乳石上。
先天道纹在剧痛刺激下骤然暴起金光，竟将方圆十丈的碎石凝成太极阴阳鱼。
苏清雪趁机将最后三枚符文碎片拍进阵眼，指尖触到牧尘后颈渗出的冷汗时心脏狠狠抽痛。
这个总爱在晨课时给她带桂花糕的师兄，什么时候把肉身炼成了容纳天地法则的容器？
"成了！"牧尘突然低喝一声，反手将饮血剑插进阴阳鱼眼。
秘境穹顶应声炸开蛛网状裂痕，裹挟着星辉的晨光如天河倒灌。
苏清雪还未来得及欢呼，就听见深渊底部传来此起彼伏的兽吼。
那些被先天道纹照亮的裂隙里，无数双猩红瞳孔正顺着灵气漩涡急速攀升。
牧尘一把将她扯到身后，饮血剑发出嗜血的嗡鸣——剑身上倒映出的却不是妖兽，而是由古老篆文组成的狰狞轮廓。
苏清雪踉跄着踩碎一块发光晶石，脚下深渊蒸腾的黑雾竟发出金石相击的脆响。
她望着剑身倒映的诡异符文，突然认出这是《天工开物》残卷里记载的"噬灵篆"——传说中能吞噬修士灵根的古老禁术。
"这些不是妖兽！"她反手将三枚铜钱掷向半空，钱币表面的饕餮纹在灵气激荡中活了过来，"师兄当心它们接触皮肉！"
牧尘喉间溢出闷哼，饮血剑划出的金色弧光突然凝滞。
苏清雪这才发现他后背的龙鳞纹正在褪色，方才强行逆转浑天仪消耗的灵力远比表面更严重。
符文兽群抓住破绽骤然加速，领头那只形似麒麟的怪物张开巨口，利齿竟是由密密麻麻的"封"字篆文螺旋排列而成。
"接着！"苏清雪扯断颈间红绳，将温养二十年的本命玉珏拍进牧尘掌心。
玉碎刹那爆开的青光里，隐约可见她幼时缠着牧尘学御剑的幻影——那时少年还会笑着用剑气削下满树桂花，不像现在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牧尘瞳孔微颤，反手将玉珏残片按在饮血剑的裂痕处。
剑身腾起的血色竟与青光交融成瑰丽的紫雾，暴涨的剑气把最先扑来的三头符文兽钉在岩壁上。
那些挣扎的篆文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竟开始蚕食洞窟里的月光。
"东南巽位！"苏清雪突然旋身甩出水袖，八宝璎珞里藏的定星盘精准卡住偷袭的兽爪。
她发间步摇被罡风扫落也顾不上捡，指尖蘸着牧尘伤口溅落的血珠，在定星盘表面画出半朵曼陀罗，"用二十八宿的昴日星官镇它们！"
牧尘低笑一声，染血的衣袂扫过她泛红的眼尾。
苏清雪恍惚又看见寒潭闭关前那个会偷偷给她塞糖人的师兄，可下一秒就被现实刺痛——男人锁骨处新生的龙鳞正片片剥落，带着血肉的碎屑化作金色火星融入剑阵。
符文兽群的咆哮突然变成尖锐嗡鸣，所有篆文开始诡异地重组。
牧尘脸色骤变，一把将苏清雪扯到身后。
少女的后背重重撞上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听到的却是两种心跳声逐渐重合的诡异韵律。
"抓紧。"牧尘沾血的唇擦过她耳畔，饮血剑突然调转方向刺向自己心口，"这次可能要借你点运气。"
剑尖没入血肉的瞬间，整个洞窟被暴涨的金光照得雪亮。
苏清雪在强光中勉强睁眼，惊恐地发现那些扑到近前的符文兽，狰狞的轮廓正逐渐凝成他们二人的模样......
牧尘反手将饮血剑横在二人身前，剑身倒映的兽群突然齐刷刷裂开猩红瞳孔。
苏清雪下意识攥紧他染血的袖口，冰凉指尖触到某种细密的凸起——借着残存的金光，她看清牧尘手腕内侧爬满了龟裂状的道纹，就像即将破碎的瓷釉。
"站我影子里。"牧尘突然向前半步，破碎的衣摆扫过她颤抖的指尖。
深渊里卷起的腥风掀开他后颈碎发，露出皮肤下蠕动的暗金色脉络，那些本该庄严的先天道纹此刻正如活物般扭曲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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