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一行人往山顶上跑去。
奇怪的是，他们一路往上都没有遇上任何一个城邦里的居民，也没看到国王和公主想要去祭祀的神庙。
在跑入那片棕榈和椰子林的时候，席卷天地的狂暴风雨被骤然隔绝。
现在再站在这个山头往下眺望，凯瑟琳发现，这个城邦半面靠山，半面临海，四四方方的模样，就好像前世常见的某种放在院落的的盆景。
这片棕榈与椰子林就是那盆景的边缘线。
也许那个故事里头，国王和公主根本到不了神庙，所以这山头也不存在神庙。
“我们先原路返回。”雷古勒斯说：“这里太危险了。”
他们骑着飞天扫帚在林间快速穿梭，将漫天洪水抛在身后。
可就在冲出树林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里没有金黄的沙滩，身后也不是那片茂密的棕榈与椰子林。
他们踏在柔软湿润的泥地上。
四面八方全是那些密密麻麻的洞穴。
海风将风化的砂石吹落，在无数或大或小的缝隙间演奏出一首沉重的挽歌。
他们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那座早已死去的城邦。
而那本《神遣》掉落在伊奥兰蒂的脚边。
就在她弯腰捡起那本书的同时，这座忽然出现的岛屿剧烈的震颤了起来。
“又来！”卢修斯骂了一句，“有完没完？！都不给人一点喘息的时间！”
他们再一次骑上扫帚，开始逃命。
凯瑟琳和同伴们一起往高空飞去，岛屿的震动引起了强烈的海啸。
他们看见远处的海妖先生正背着[蔚蓝之心]左摇右摆的游出去好几千米了，不过也有可能是被惯性给推出去的。
岛上的那些礁石洞穴以摧枯拉朽的势头粉碎剥落，露出下面光滑的黑色脊背。
——那是一条有城邦两倍大的座头鲸。
周身皮肤都充斥着死亡的灰白色，胸前的长翅已经腐烂的只剩下骨架。
它便是曾经亚特兰蒂斯人信仰的守护神。
准确来说，它是那些鲸人们的守护神。
“鲸人于远古巨鲸利维坦脊背上的城邦诞生，所有鲸人都是祂的孩子，他们的文明传承于智慧的巨鲸，他们的城邦是当时最富饶的地方。”坐在凯瑟琳身后的伊奥兰蒂拿起那本小说，翻到最后那页念道：“然而贪婪的诸神用卑劣的手段带着海神创造的那些鱼人们占领了这片富饶的土地，并将其改名为亚特兰蒂斯，鲸人们开始了流离失所的复仇之路。”
随着巨鲸的苏醒，整片海域都沸腾起来。
无数尸骨从祂的身下浮出水面，有海洋生物，也有人类，还有属于不同船只的残留部分。
而海洋的另一头，数不清的水柱冲天而起。
那些水柱聚合在一起，拼凑成了一个少年人的模样。
那人头戴海神冠冕，手上拿着凯瑟琳熟悉的鲸骨三叉戟。
由海水幻化出的巨人与那死去的鲸鱼残骸在大洋中激烈搏斗起来。
“是阿特拉斯！”雨果喊道。
“鲸人们通过自己与那片土地血脉相连的优势，将海神赶出亚特兰蒂斯，并且开始奴役剩下的鱼人，迫使他们改变信仰。”
“经过一代又一代的血脉融合，鲸人们与巨鲸利维坦的血脉关联也逐渐削弱，诸神见此，便趁机发动了第二次的掠夺。”
“这个故事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中诞生。”
伊奥兰蒂终于念完最后的结语。
她往前翻了一页，看到了主角阿特拉斯的结局。
少年迎娶了公主，并且继承了王位，带着所有的鲸人和鱼人们改信了海神波塞冬。
海神念其功劳，将他收为义子，并传授了他能够操控海洋媲美神只的能力。
不过，亚特兰蒂斯城邦中的富人区和贫困区从此也交换了。
“这个故事难道是真实发生过的？不是小说具象化，而是穿越时空。”伊奥兰蒂看向海面上那个手持三叉戟的巨人，“那是阿特拉斯。”
“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相信了那个故事的存在，所以才诞生了那个巨人。”凯瑟琳说。
既然旧的神明依靠信仰而活，那么信仰也可以凭空创造出一个新的神明。
她猜测那位化作礁石城邦的鲸鱼先生是来自仙境的远古生物，被凯瑟琳屠杀的两种怪物族群都是祂的守卫者，千余年来，祂被困在了此处，而另一股势力一直在想方设法掏空祂残留的力量。
这一路的经历都是对方为了窃取古神的力量而安排好的，他们，或者说是凯瑟琳，她早就被安排好了，成为那部《神遣》小说中的一环。
此时此刻，摆在他们眼前的，才是故事最后的结局。
“看来被人当傻子耍的团团转的不只有琳达一个。”凯瑟琳自嘲一笑。
来自高天的飓风将她的轻声呢喃吹散，谁也没有听清凯瑟琳的这句话。
就算心怀怨怼也无可奈何，对方的目的已经达成，以她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在狂暴的海啸之下，渺小的人类能够活下去就实属不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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