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隔着衣服渗出来。
顾沉礼眼里的阴鸷和狠劲一触即发。
丛均颢见好就收，朝着顾沉礼扬了扬下巴，“要我放了她可以，你——跪下。”
“顾沉礼！不要！”司橙用尽最大的力气，贴着黑胶带的双唇艰难地吐出这五个字。
不太清晰，但顾沉礼还是听懂了。
丛均颢又开始不耐烦起来，“时间宝贵，我们都不要再浪费了，我数三下，看你怎么选择。”
不要！不要！司橙拼命挣扎，拼命出声。
可顾沉礼没有再往她这边看一眼。
三、二、一……
丛均颢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顾沉礼身体往下，后背挺直着，单膝跪地。
昏暗与刺眼交织的光影下，司橙隔着那道玻璃看着他，眼眶发酸，整颗心像是被重锤打过一般，震撼，也痛苦。
那样骄傲、那样无所不能的一个人，此刻为了她，抛下了骄傲，跪在敌人面前。
丛均颢得意的简直要发疯，“哈哈哈哈，堂堂九爷在我这跪下，这场面要是放出去，那……”
得意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又是一声巨响，眼前升起的火光比刚刚还要大，霎时间烟雾弥漫，所有人的眼前全是一阵雾气。
顾沉礼眸色收紧，立马起身，伸手抓住烟雾中一个模糊的点，低声道，“走！”
身后的门虚掩着并没有关严实，顾沉礼拉着司橙冲出来后，把她护在身前，踏入那栋楼的地下室。
“顾沉礼……”司橙叫他的名字，紧绷的那根弦稍稍放松，声音颤抖。
顾沉礼低头看她，温热的手心覆上她的肩，“疼吗？”
伤口并不深，血迹已经凝固住。
司橙摇摇头。
顾沉礼稍稍松了口气，微恼，“你刚刚胆子好大。”
司橙笑，唇色苍白，“他得意忘形了，连那个持刀的手下也是个蠢货，机关按钮就在脚下，我一伸腿就能碰到。”
刚刚是她趁着丛均颢和手下没留神的瞬间，按下了机关按钮放出烟雾弹，打开了玻璃门。
顾沉礼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叹了口气。
“你猜到了我能自救是不是？”司橙问。
问出这一句，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你都安排好了？”
那一句“有我在，没事”的承诺不是随口说的，如果没有万全的把握，顾沉礼不会带着司橙来冒险。
唯一的意外，就是她熊猫血的特殊体质。
这才是他的软肋。
顾沉礼不再解释，拉着司橙的手攥紧，“他们很快会追上来，抓紧时间。”
“去哪？”
“地下室，拿紫翠玉。”
司橙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他伸手拿过那张身份证，轻而易举刷开了地下室的门，和里边的保险柜。
保险柜里有好几个盒子，一眼能看出来是紫翠玉的有两个。
屋外有声音靠近，顾沉礼直接把两个盒子都拿起来，重新拉过司橙的手，“走。”
司橙抿唇，原地站着没动。
顾沉礼转身看过来，对上她平静中透着冷漠的眼神。
他略一停顿，从表情到语气都无比柔和，“先离开，等安全了我再和你解释。”
仿佛一切都在顾沉礼的意料之中，他刚刚停车的位置距离地下室并不远，刚好避开了人群。
两人上了车后，那群人才追上来找到了他们。
三辆车夹击，各个不要命似的，直接冲撞过来。
顾沉礼紧抓着方向盘，盯着后视镜的眼神染上越来越浓的狠劲。
要比豁得出去和不要命，那几个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光是感觉到他踩到底的油门和打死的方向盘，便害怕地退缩了。
偏偏顾沉礼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对方退缩，他便往前。
“坐好了，别怕。”
对司橙说完这句，顾沉礼往右打方向盘，朝着那三辆车中带头的那辆直直地撞过去。
轰隆一声，那车车头一歪，飞出一段路，砸在了墙上。
另外两辆车被吓停，不敢再动。
拦路的人被清理干净，前方的路畅通无阻。
直到车子重新驶入正轨，顾沉礼才开口，“这辆车经过改装，车身是一体化高强度的钢铝合金的设计，就算是和他们对撞也受不到半点损伤，别怕。”
司橙已经数不清这是他说过的第几个“别怕”。
她确实不怕，只是不高兴。
“顾沉礼，”司橙叫他，“你是不是对自己特别有把握，觉得不需要任何人的协助，所以把我当成了看你表演，为你鼓掌的观众？”
话音刚落，车身猛烈抖动了一下，差点熄火。
“为什么这么说。”顾沉礼声音很冷。
他没有得到回应，等了片刻，身边异常安静。
顾沉礼这才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司橙整个人瘫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如果不是有紧系着的安全带，她恐怕已经倒了下去。
“司橙！”
顾沉礼把车停在路边，侧身半抱着她，先检查了一下她肩头的伤，确实不严重，也没有流太多血。
“司橙。”他小声唤着她的名字，轻轻摇着她的身体。
能看到她眼皮轻轻颤动，呼吸还算平稳，只是脸色苍白，状态非常差。
顾沉礼一分钟也没有犹豫，把座椅放平，让司橙躺下，调转车头，直接驶向了医院。
十分钟后，医院急诊室里，护士简单帮司橙处理完肩上的伤，看着紧张到眉头紧锁的顾沉礼，还不忘安慰他。
“别着急，伤口不严重，血压血氧心率等基础生命体征也是正常的，刚刚已经抽血送检了，先稍等一会儿，结果很快能出来。”
顾沉礼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但也没完全放下，“她什么时候能醒？”
护士摇摇头，“让她休息一会儿。”
扭头又问顾沉礼，“你是她的家属吗？男朋友？还是老公？”
顾沉礼沉默着没有回答，表情紧绷。
护士便没有再问，往前走，“我去化验室拿报告。”
她刚走没两分钟，病床上的司橙终于睁眼，眼神不聚焦，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顾沉礼在她身边坐下，握了握她的手，“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我……在哪？”司橙脑袋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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