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柔被助理带出警局时暮色正浓。
霓虹灯在雨后的水洼里泛着斑斓的光。
她垂头盯着高跟鞋踩过的倒影，忽然想起四年前，陈皓跪在别墅大理石地面上擦水的模样。
“小姐，董事长和夫人在车里等您。”
黑色迈巴赫后座弥漫着她熟悉的香水气味。
代璐保养得宜的手指，正拨弄的怀中的布偶猫。
反观周晓柔，此时攥紧门把手，轻轻抿唇打量着父亲的反应。
脑子里想起方才黄川对她说过的话，心绪更加杂乱起来，“爸，黄川的事……”
“黄川？”
周建国从财经报纸后抬起眼，金丝眼镜在车内灯光下闪过一丝金光。
“那个赌徒，稍后就会被我安排的人送去该去的地方，晓柔，周氏集团不会允许任何污点存在。你懂吗？”
周晓柔喉咙发紧，一旁的代璐一时出神，手上也没控制好轻重，布偶猫被捏疼，嗷的一声叫了起来。
“我真不明白，你把这东西抱来车上干什么！”周建国拧着眉。
看得出来，他十分不喜欢这些小宠物，甚至说得上厌恶。
“你们两个下去等管家派来其他车，我有事情需要赶快回集团处理一下。”
“什么？”
“你有意见？”
代璐双唇翕动，最后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
开门便下了车。
“你这猫也拿走！”
不等代璐有所动作，车窗打开的瞬间，布偶猫直接被周建国一手扔了出来。
大抵是被掐的狠了，它躺在地上嗷嗷打滚。
两人视线之内，皆目送着迈巴赫渐行渐远，直至全然看不见踪影之后，方才长舒出一口气。
“妈，他到底知道什么？”
意识到女儿可能是知道了什么，代璐轻叹一口气，“晓柔，生意场上的事，你就别……”
“妈！”
“是乌鸦？是乌鸦对不对！”
周晓柔突然提高声调，“乌鸦和你要对付陈皓，是不是黄川替你们顶的包？”
按照当时在所里，黄川对她说的那些话来看，是这样的没错。
再加上彼时代璐面上的犹豫，让周晓柔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够了！从明天开始，我会冻结你给黄川的所有账户，包括你的。”
“妈！那是我的钱！”
“你的钱？”代璐秀眉不由得蹙在一起，冷笑出声，“你的钱早在你父亲发现黄川在国外的那些烂事时就被收回了，你用的，都是我的钱！”
包养戏子，恶意伤人，蓄意杀人……
桩桩件件，哪一个不是等她收拾的烂摊子？
这话一出，周晓柔瞬间默不作声，代璐此时看着这扶不上墙的女儿也是烦闷。
人也不小了，被人当成了提款机，还在那里欢欢喜喜的给人家数钱呢！
那个黄川有什么好？
要钱没钱，要模样没模样，只有一张空口白牙，说的还都是阿谀奉承的话，让人听了见了都生厌。
过了两分钟，
代璐的情绪也渐渐的稳定下来，说话的声音也放缓了不少，“你爸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可千万别过去触霉头。”
“先跟妈妈回家。”
两人去的，是江城市区内的另一座别墅。
欧式吊灯从外面看过去，直接晕成昏黄的光团。
代璐羊绒披肩上沾了水渍，沉甸甸的压在肩上。
“乌鸦手里有他和黄川在码头交易的监控录像。”
“黄川手里，有我和他的聊天记录。”
穿过雕花铁门时，周晓柔突然听见母亲说了这些，脚步踉跄了几步，“你难道没有叫人处理干净吗？”
这种尾巴也能留得住。
不像是她母亲的作风。
“黄川那边倒是好解决，但是乌鸦留了一手。”
进门后，代璐反手将披肩交到佣人手上。
“他复制了硬盘，通过黄川勒索我。”
客厅水晶灯在两人的脸上投下了细碎的光影，也是在这个时候，周晓柔突然看清母亲眼尾略过的狠辣。
这张精心保养的皮囊之下，应该藏着和她一样溃烂的芯子吧？
她到底是她的女儿。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把黄川救出来？”
“救出来？他不能出来！”
“可是……”
以为女儿又是心疼了她自己包养的软脚虾，代璐胸中的怒火噌一下上来。
“黄川那种人渣，当年不过是你爸司机的遗孤……”
“所以你们就让他当替死鬼？”周晓柔甩开母亲的手，“那陈皓呢？他有什么错，也被你们算计进去？”
话是这么说，可周晓柔也确实担心母亲会出事。
现在母亲可是她唯一的经济来源。
两人沉寂片刻，代璐突然发笑，“要挟我这件事，全都起源于那个黄川，他没了证据，乌鸦没了这个证人的证词，就全都不作数！”
“你有办法了？”
代璐转头看向周晓柔时，眉宇之间突然闪过一抹黯然。
想起之前张副局长和她说过的话。
看来也只能委身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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