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就是知道它可能从哪条渠道流出去。”季洁当时这样说。
技术员没再接话,只是低头整理桌上的报告。
现在想来,那沉默里或许有别的意味。
内线电话突然响了,在寂静的深夜办公室里格外刺耳。季洁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老郑办公室。这个时间?
她接起来:“郑队。”
“还没走?”老郑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听不出情绪,只有长期吸烟导致的沙哑。
“在看监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能听见打火机擦燃的声音。“雅清苑的?”
“嗯。”
又是一段沉默,只有老郑缓慢的呼吸声。“季洁,”他的声音压低了些,“我记得我说过,三天。”
“明天下午才到时间。”季洁平静地回答。
老郑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很轻,轻到季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知道你做事认真。但办案要讲效率,更要讲方法。组里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系列抢劫案压着,上个月平安建设的通报会上我们被点名了。上面要的是结果,是破案率,是老百姓看得见的安全感。”
“我明白。”季洁说,眼睛仍盯着屏幕上定格的桑塔纳画面,“但郑队,如果这个案子本身就有问题,破不了才是更大的问题。”
“问题?”老郑的声音沉了下来,“什么问题?一枚不知道哪来的纽扣?一片可能是从任何地方来的破布?还是你那套‘窃贼不该这么偷东西’的理论?”
季洁握话筒的手紧了紧。老郑知道纽扣的事不奇怪,技术队的报告会抄送给他。但“破布”这个用词,还有那种刻意轻描淡写的语气……
“现场痕迹有矛盾,失主背景可能涉及特殊物品,现在还有疑似制服装扮的人员出现在关联时段。”她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我认为有必要深入调查。”
“调查什么?调查我们自己的同事?”老郑突然说,语气陡然锐利,“季洁,你知道你这种猜测传出去会是什么后果吗?队里现在还有着两个涉警投诉没处理完,你想再添一个?”
“我不是猜测,我是基于证据——”
“你那点证据连立案追查的标准都达不到!”老郑打断她,声音里透出罕见的严厉,“听着,我现在不是以你战友的身份跟你说话,我是以六组负责人的身份给你下命令:雅清苑的案子,明天一早整理卷宗,移交给辖区刑警队。这是程序,也是纪律。”
季洁感觉一股凉意从脊椎爬上来。她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听筒里只有电流的微响和老郑沉重的呼吸声。
“季洁,”老郑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但那种命令的口吻没有变,“服从命令听指挥,这是基本原则。我知道你有想法,但个人的想法必须服从组织的安排。系列抢劫案需要你,组织需要你集中精力。明白吗?”
“……明白。”这两个字说出口时,季洁感觉舌根发苦。
“早点回去休息。”老郑说完,挂了电话。
忙音在听筒里持续响着,季洁举着话筒,好几秒后才慢慢放回去。办公室里更静了,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耳膜里鼓动的声音。
她重新点了一支烟,却没抽,只是看着青白色的烟线在灯光下袅袅升起,扭曲,消散。屏幕上的监控画面自动跳到了下一段,是空荡荡的街道,只有路灯投下惨白的光圈。
服从命令听指挥。
这七个字她听过无数遍,从警校到见习,从基层到重案组。它们刻在制度里,融在血液里,是这支队伍运转的基石。她从未质疑过——直到此刻。
如果命令本身有问题呢?
如果指挥的方向,偏离了那身警服本该指向的地方呢?
烟燃到了尽头,烫到了手指。季洁猛地一颤,把烟蒂按进烟灰缸。她关掉电脑,收拾东西,动作机械而迅速。
走出市局大楼时已是凌晨一点多。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让人清醒。她抬头看了看办公楼,还有零星几个窗户亮着灯,像沉睡巨兽半睁的眼。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句话:“图书馆古籍部2009-2012年入库记录第三档案柜。”
没有落款,没有上下文。和之前那封匿名邮件一样。
季洁盯着这行字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她没回复,也没存号码,只是把手机放回口袋,发动了车子。
第二天早上八点,季洁准时出现在办公室。眼圈有些发青,但眼神清明。
大斌端着豆浆油条进来,看见她在整理桌面,愣了一下:“季姐,这么早?雅清苑那案子有进展?”
“没有。”季洁头也不抬,把几份文件装进档案袋,“郑队指示,移交辖区队。”
“啊?”大斌把早餐放下,擦了擦手,“真移啊?你不是觉得有问题吗?”
“觉得是觉得,证据是证据。”季洁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命令下来了,执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重案六组电视剧改编请大家收藏:(m.20xs.org)重案六组电视剧改编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