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颖，你是O型血，你去给芊瑶输血吧。“母亲的声音突然拔高，带着哭腔，“你是她姐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妈，我有凝血障碍。“叶昭颖艰难地开口，“你知道的，我献血会有危险！“
“你这是什么话！“母亲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你妹妹都快死了，你还在这里推三阻四！你是不是巴不得她死？“
叶昭颖后退一步，后背抵在冰冷的墙上。她看着母亲歇斯底里的样子，突然觉得无比陌生。自从她被接来以后，只要涉及到叶芊瑶，母亲永远都是这副模样。
“昭颖，你就当帮帮爸爸。“叶林政上前一步，声音里带着哀求，“芊瑶她...她毕竟是你妹妹...“
“她不是！“叶昭颖猛地抬头，“她是你们领养的，我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叶昭颖的话。她偏着头，脸颊火辣辣地疼。这是母亲第一次打她。
“你这个白眼狼！“王淮英的声音尖锐得刺耳，“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芊瑶从小就懂事，从来不让我们操心，你呢？你除了会气我还会什么？“
叶昭颖捂住发烫的脸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起小时候，叶芊瑶总是能轻易得到父母的夸奖，而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换不来一个赞许的眼神。
哀默大于心死。
到了此刻，叶昭颖算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现在，她心里那最后一丝期待也终于消耗殆尽。
再也，不会复燃了。
“好，我输血。“她听见自己说，“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叶林政急切地问。
“这次之后，我和叶家再无瓜葛。“叶昭颖抬起头，直视着父母的眼睛，“从今以后，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女儿。“
王淮英愣住了，随即冷笑一声：“好，好得很！你这是在威胁我们？“
“不是威胁，是交易。“叶昭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决绝，“用我的命，换你们的宝贝女儿。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叶林政还想说什么，急救室的门突然打开，医生急匆匆地走出来：“病人情况危急，必须马上输血！“
“我去。“叶昭颖站直身子，“带我去抽血室。“
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叶昭远看着叶昭颖的背影，眼神复杂，正伸出手去，但还是在半空中停住了。
不会有事的。
两个妹妹都不会有事的。
抽血室里，护士正在准备器械。叶昭颖躺在病床上，看着针头刺入自己的血管。
她忽然想起陆景宸的脸，想起他说话的语气，想起他一切的一切。
对不起，景宸。她在心里默默道歉。这一次，我可能真的要食言了。
血液缓缓流出，叶昭颖感觉视线开始模糊。耳边传来护士惊慌的声音：“病人的血压在急剧下降！“
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的记忆，是急救室刺目的灯光，和父母焦急的面容——他们焦急的，终究不是她。
叶昭颖感觉自己在下坠。
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包裹。她想要挣扎，却使不上力气。耳边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像是时钟在倒数，又像是生命在流逝。
“陆景宸...“她下意识地呼唤，声音却消散在虚无中。
突然，眼前出现一道光。她看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脸色苍白如纸。医生们围着她忙碌，监护仪上的数字在不断下降。
“血压持续下降！“
“心率不稳！“
“准备肾上腺素！“
嘈杂的声音忽远忽近。叶昭颖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有千斤重。她看到父母站在手术室外，脸上写满焦虑——但那焦虑不是为她，而是为叶芊瑶。
“不...“她在心里呐喊，“我不想死...“
黑暗再次袭来。这一次，她感觉自己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里。走廊尽头有一扇门，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她知道，那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过来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召唤，“这里没有痛苦...“
叶昭颖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昭颖！“
她猛地回头，看到陆景宸站在走廊的另一端。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眼睛里布满血丝。
“陆景宸...“她喃喃道。
“别过去！“陆景宸大步向她跑来，“回来！“
“可是...我好累...“叶昭颖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知道。“陆景宸已经跑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但是你不能放弃。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未来。“
他的手温暖有力，将叶昭颖从冰冷的深渊中拉回。她感觉一股暖流从手心传来，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跟我回去。“陆景宸的声音坚定而温柔，“我答应过要保护你，就一定会做到。“
叶昭颖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有她熟悉的深情和坚定。她点点头，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回走。
身后的白光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医院惨白的灯光。叶昭颖感觉意识逐渐清晰，耳边传来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
当叶昭颖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她感觉浑身无力，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你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叶昭颖转过头，看到陆景宸坐在床边。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眼睛里布满血丝。
“你怎么...“她想要起身，却被陆景宸按住。
“别动。“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你知道你差点死了吗？！“
叶昭颖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当然知道，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陆景宸的眼眶赤红，声音发抖，“你明明知道你有凝血障碍？！“
“他们以死相逼。“叶昭颖轻声说，“我别无选择。“
陆景宸握紧拳头，指节发白：“我早就说过，他们根本不配做你的父母！“
叶昭颖苦笑：“是啊，现在我和他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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