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倾城周身燃烧的紫金光芒如同熄灭的火焰，迅速黯淡。
生命气息如同退潮般飞速流逝，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晃了晃，全靠那柄贯穿身体的混沌剑支撑着才没有倒下。
也就在混沌剑贯穿她胸膛的同一时刻，云长生那双冰冷的黄金重瞳，猛地一阵剧烈颤动。
如同玻璃碎裂，那非人的漠然瞬间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的眼神。
震惊，不可置信，迷茫和恐惧。
“小……小姨？！”
本体意识回归。
云生的声音颤抖。
他看着自己手中贯穿了秦倾城身体的混沌剑，看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大脑一片空白。
“不……不。”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散去混沌气，将剑收回。
“别动……”
一只冰冷的手，轻轻覆上了他紧握剑柄的手。
秦倾城她抬起头，苍白脸上竟缓缓扬起一抹复杂的笑容。
鲜血不断从她嘴角溢出，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苦，只是看着慌乱无措的云生，气若游丝。
她伸出手，点在云生的额头上。
她戏谑一笑。
“成王败寇罢了。”
“小姨，不！我不能让你死！”
云生声音颤抖，者字秘疯狂激活，道果化作精粹的能量治愈着秦倾城的身体。
可惜在混沌气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云生呆愣。
看着云生这迷茫的样子，秦倾城忍不住摇头一笑。
“呵……果然…咳咳……果然啊……”
“到头来……还是个……优柔寡断的……小屁孩……”
“但是，你比当初的我，强多了……”
她的声音很轻，生命的气息在迅速地消散。
云生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握着剑柄的手，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秦倾城感觉身体很冷，力量正随着胸口那个窟窿快速流失。
视野开始模糊，耳边云生那带着哭腔的“小姨”呼喊声，也仿佛隔了一层水幕，变得遥远。
她知道，时间到了。
意料之中的结局。
不过，也好。
无尽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意识像是沉入深水，过往的碎片光影般闪过脑海……
有着四人浮现在她的眼前。
四人都是她自己。
最先浮现的，是一个笑着灿烂的女孩，那是年少的自己。
那是阳光明媚的午后庭院。
那时她还很小，梳着双丫髻，追在秦夕和秦瑶的身后，笑声如同檐下清脆的风铃。
“姐姐，姐姐，等等我！”
姐姐回头，笑容温婉得像四月春风，伸手将她抱起，指尖轻轻刮过她的鼻尖。
“小倾城，跑慢些。”
当然，也有最喜欢捉弄她的二姐。
每次都把自己弄着哇哇叫。
那是她最早关于“幸福”的记忆。
简单、纯粹，世界里只有阳光、花香和姐姐温暖的怀抱。
那时的她，是秦家三小姐，天真烂漫，不识愁滋味。
画面陡然一转，喜庆的红绸变成了刺目的猩红。
第二个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那是稚嫩的自己。
大姐为了家族，嫁入了那个声名显赫的世家。
二姐也离开了秦家，进入瑶池苦修，很难再见一面。
唯有大姐，再见面时，昔日那个温婉明媚的姐姐，眼神空洞，神情呆滞，身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淤青。
她躲在廊柱后，听见下人们的窃窃私语，说大小姐在大家里过得连奴婢都不如，被折磨得快要疯了……
她联系杨羽，借助秦家和仙盟的力量，将大姐救回来。
她不惜一切，寻得无数天材地宝，想要将大姐的病治好。
好不容易治好，自己还未曾和大姐一见，却传来了大姐自尽的死讯。
那一刻，秦倾城的世界崩塌了。
阳光消失了，只剩下彻骨的寒冷和无边的恨意。
她跪在姐姐冰冷的尸身前，没有哭，只是死死咬着嘴唇，直到满口血腥。
只是那一天，她的心死了。
第三个出现在她眼前的，是穿着丧衣的女子，那是心死的自己。
大姐的葬礼上，一向威严的父亲，一夜白头。
他看着她，眼神复杂而沉重。
“倾城，秦家的未来，仙盟的未来，以后……要靠你了。”
从此，她不再是需要庇护的秦家小姐，而是被寄予厚望的储君。
她抛下了女儿家的所有幻想，一头扎进功法秘籍、权谋韬略之中。
她学着冷酷，学着算计，学着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她的脸上再也看不到明媚的笑容，只有属于上位者的淡漠。
旁人只道秦家女公子手段凌厉，心性坚韧，却不知多少个深夜，她都是靠着回忆里那点仅存的温暖，才能熬过漫漫长夜。
她在痛苦中淬炼，在绝望中重生。
戴上了名为坚强的面具。
第四个出现在她眼前的，是身着玄服，手持长剑的女子，那也是自己，大仇得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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