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剑锋借着火光跃过潭水，落在洞口前，回头时，正看到张雅君拽着苏轻晚踏火而来，火光照亮她们脸上的血痕，像两朵在烈焰里绽放的花。
洞口的图腾在火光中隐隐发烫。凌剑锋伸手触摸，图腾竟像活了般凹陷下去，露出里面的凹槽——恰好能放下那枚黑色玉佩。
“看来这就是钥匙孔了。”苏轻晚喘着气，从怀里掏出玉佩，指尖还在发抖。
“等等。”张雅君忽然按住她的手，“你看洞口的石纹，像不像一张脸？”
火光摇曳中，洞口的轮廓果然渐渐清晰——高眉骨，深眼窝，嘴角咧开一道诡异的弧度，那凹槽恰好是嘴的位置。
“这不是龙穴。”凌剑锋的声音冷得像潭水，“是蚩尤的祭台。影阁要复活的不是龙，是蚩尤。”
话音刚落，潭水忽然剧烈翻涌，那巨蛇般的影子再次上浮，这次看清了——它没有头，身体是由无数具骸骨绞成的，无数只手从骨缝里伸出来，抓向洞口。
苏轻晚手一抖，玉佩掉进凹槽。
洞口的“脸”忽然睁开眼睛，竟是两个燃烧的火洞。洞深处传来沉闷的心跳声，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糟了！”张雅君的脸色惨白，“玉佩不是钥匙，是祭品！”
凌剑锋的刀劈向凹槽，想把玉佩取出来，却被一股巨力弹开。洞深处的心跳声越来越响，石壁开始震动，那些嵌在石壁里的“嵌合体”不知何时已追到潭边，正踩着燃烧的水面过来，锁链在火里拖出长长的火星。
“看来只能进去了。”凌剑锋的刀插在地上，稳住摇晃的身体，“不管里面是什么，总得有人去斩了它。”
苏轻晚抹了把脸上的灰，从袖中抽出匕首：“我跟你去。”
张雅君捡起地上的锁链，将一端缠在手腕上：“好歹我也是镇北军的人，没道理让你们两个年轻人去拼命。”
火光渐弱，水面的蓝火快要熄灭，水蛆的惨叫也低了下去。洞深处的心跳声越来越响，像敲在每个人的骨头上。
凌剑锋的刀再次出鞘，寒光在黑暗中划了道孤线，像在说：
“走。”
洞口的“脸”张开嘴，喷出的不是气，是雾。
白森森的雾，裹着腥甜的味，一沾皮肤就发烫。凌剑锋挥刀劈开雾团，刀风里卷着细小的火星——那是刚才水面燃烧的余烬，此刻成了唯一的光源。
“跟紧。”他的声音被雾揉得发沉，刀身在雾里拖出银亮的轨迹，像在织一张网。
张雅君攥着锁链，链节磕在石壁上，“当啷”声被雾吸走大半，听着像隔了层棉花。她时不时回头看苏轻晚，女孩的脸在雾里时隐时现，脚踝的青黑又重了些，却咬着牙没吭声。
“里面有心跳声。”苏轻晚忽然说，声音发飘，“不是一个，是很多个，叠在一起。”
话音刚落，雾里就传来“咚”的一声，像巨锤砸在胸口。三人脚步同时一顿，凌剑锋的刀瞬间指向左侧——那里的雾在动，不是风吹的，是被什么东西搅动的。
“沙沙”声又响了，比在溶洞里更密，像有成千上万只虫在爬。凌剑锋忽然拽过张雅君的锁链，猛地往左侧甩去。锁链穿过浓雾，传来“哗啦”一声，像是缠住了什么东西。
他顺势一拉，锁链绷紧，雾里爆出刺耳的嘶鸣，接着是骨头碎裂的脆响。拽回来时，锁链上缠着几截灰白色的肢体，像被捏碎的陶俑。
“是影阁用活人炼的‘雾傀’。”张雅君摸着链节上的黏液，指尖发凉，“他们把抓来的村民泡在瘴气里，等皮肉化了，只剩骨头和筋，再灌进邪术，就成了这东西。”
苏轻晚忽然捂住嘴，猛地弯下腰——她闻到了熟悉的甜香，比潭边的更浓，是瘴气的味道。脚踝的伤口开始发痒，像有虫子要钻出来。
“撑住。”凌剑锋的刀面贴在她的伤口上，冰冷的铁意暂时压下了痒意，“到了祭台，或许有解药。”
雾渐渐淡了，前方露出一片红光，像被血浸透的布。心跳声越来越响，震得人耳膜发痛，仔细听，竟能辨出节奏——和人临死前的最后几下心跳一模一样。
红光里，果然有座祭台。
青黑色的岩石垒成的，高约三丈，上面插满了骨矛，矛尖挑着干瘪的尸体，像一串串风干的果子。祭台中央跪着个黑影，背对着他们，身形佝偻，手里握着根权杖，杖头是个骷髅，眼眶里燃着绿火。
“终于来了。”黑影缓缓转身，声音像磨石擦过锈铁，“我还以为，要等你们被雾傀啃成骨头才肯露面。”
是影阁的首领，那个总戴着青铜面具的男人。此刻面具摘了，脸上坑坑洼洼，像被强酸腐蚀过，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像两盏鬼火。
“蚩尤的祭品，凑齐了吗？”凌剑锋的刀指向祭台边缘——那里躺着十几个村民，气息奄奄，清溪村的小姑娘也在其中，怀里还抱着那个布偶。
“快了。”首领举起权杖，骷髅眼眶里的绿火猛地窜高，“只要把这丫头的血滴进祭台裂缝，蚩尤大人就能借她的身体复生。毕竟，她是蚩尤的直系后裔，血脉最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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