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的雪下得绵密,像扯不断的棉絮,把整个胡同裹得严严实实。刘海中站在互助角的廊下,手里攥着那张被炭火熏得发脆的居民小组章程,指腹在“组长职责”那行字上反复摩挲,纸页边缘被捻出毛边,像他此刻心里盘桓不去的念头。
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雪落在槐树枝上的簌簌声。西跨院的烟囱率先冒出白烟,很快,何大清熬粥的香气就飘了过来,混着枣子和糯米的甜,在冷冽的空气里漫得很远。刘海中往那边瞥了一眼,喉结动了动,转身往自己的登记本上又添了一笔:“腊八,西跨院熬粥,参与人数十二,未向小组报备。”
字迹比平时重了些,笔尖戳透了纸页,留下个小小的窟窿。
他不甘心。
前天夜里送还那半吨煤时,雪光映着何大清窗纸上的影子,老人正低头缝补一件打满补丁的棉袄,针脚密得像模像样。那一刻,刘海中心里确实松了些,甚至觉得第二天该主动过去,喝碗粥,把话说开。可今早出门,撞见傻柱端着碗腊八粥往三大爷家送,嘴里嚷嚷着“大清爷熬的,放了八种米”,那股子热乎劲儿,像根细刺,又扎回他心里。
凭什么?凭什么何大清就能让全院人围着转?他刘海中才是正经任命的组长,手里握着章程和登记本,却总像个局外人,连碗热粥都喝不上。
“一定是哪里不对。”刘海中对着章程喃喃自语,雪花落在纸页上,很快化成水渍,晕开了“组织纪律”四个字。他忽然眼睛一亮——对了,是程序!何大清做事全凭心意,从不走程序,这就是破绽!
他立刻转身往办事处跑,雪水灌进皮鞋,冻得脚趾发麻也顾不上。王干事正在烤火,见他进来,笑着递过一杯热茶:“刘组长,这么大雪还跑一趟?”
“王干事,我要反映个情况!”刘海中把热茶往桌上一放,从怀里掏出登记本,“我们院的何大清,私自在院里熬粥分发给居民,没有提前向小组报备,更没经过办事处批准!这不符合规定!”
王干事愣了愣,呷了口茶:“就这事?熬粥而已,邻里互助,不是好事吗?”
“好事?”刘海中急了,指着章程上的条款,“章程里写得明明白白,集体性活动必须报备!他这是无视组织纪律!再说了,粥里的米和枣子哪来的?是不是占了公家便宜?我请求办事处派人去查!”
王干事放下茶杯,看着刘海中涨红的脸,忽然叹了口气:“老刘啊,你当组长是为了啥?”
“为了……为了维护秩序!”刘海中梗着脖子。
“秩序是死的,人是活的。”王干事往炉子里添了块煤,“去年冬天雪大,你家房檐冰棱化水,是何大清带着人帮你铲的吧?你儿子光福上学路滑,是傻柱天天背着他去学校吧?这些事,有哪件走了‘程序’?可要是没这些‘不合规矩’的互助,这院儿能像现在这么暖和?”
刘海中的脸白了白,嘴里嘟囔着:“那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王干事拿起他的登记本,翻了两页,“你这本子上记着谁借了工具没还,谁开会迟到了,可你记过何大清帮李婶挑了多少担水?记过许大茂给院里编了多少个竹筐?这些看不见的暖,比你这纸上的字金贵多了。”
他把登记本推回去:“查就不必了。真要没事干,不如回去帮何大清劈点柴,他那老骨头,熬粥够累的。”
刘海中捏着登记本,指尖冰凉,像捏着块冰。从办事处出来,雪下得更大了,他没直接回家,绕到了院后的柴火垛旁。何大清正蹲在那里,用斧头劈柴,动作迟缓,每劈一下,肩膀都要晃一晃,雪花落在他的白发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
刘海中站在暗处,看着老人把劈好的柴码得整整齐齐,又往西跨院的方向抱了一捆,佝偻的背影在雪地里缩成个小小的黑点。他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家穷得揭不开锅,是何大清偷偷塞给他半个菜窝头,还说“快吃,别让你娘看见”。那窝头是粗粮做的,剌得嗓子疼,却暖得他记了大半辈子。
“呸!”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转身要走,脚却像被冻住了似的,挪不动。
西跨院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是槐花和小当在抢着喝粥,傻柱在旁边嚷嚷“慢点喝,没人跟你们抢”,何大清的声音混在里面,带着笑:“慢点,烫着……”
这些声音像温水,慢慢浸过他心里那层坚冰,融出个小小的洞。
回到家,他把登记本往桌上一扔,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忽然觉得冷清得可怕。灶台上蒙着层灰,锅里空空的,连口热水都没有。他鬼使神差地找出家里仅剩的半袋小米,又翻出柜角的几颗干枣,往锅里添了水,生火熬粥。
小米在锅里“咕嘟”冒泡时,他才发现自己连火都生不好,烟呛得他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好不容易熬得差不多了,盛在碗里,却发现忘了放糖,寡淡得没滋味。
他端着碗,站在院里,往西跨院的方向望。那边的笑声还没停,粥香更浓了,甜丝丝的,钻进他的鼻子里,勾得他肚子咕咕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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